這天是個陰天。
老黃曆上宜動土、安葬,忌嫁娶。
裴晦哪懂這些?
他是帶著傅玉清來的路上聽八卦聽的。
“那個何瑞居然也不講究這個嗎?”
裴晦今天難得走在大路上,一邊和傅玉清咬耳朵。
他記得那個何瑞不是一個書生嗎?
古代書生難道不是最在意這些了?
傅玉清彆過臉捂嘴悄悄又打了個嗝,才說道。
“畢竟隻是妾,可能是真沒在意。”
“嘖嘖嘖,不在意還硬要帶回家做妾。”
裴晦嘖嘖兩聲,又嘀咕了一句。
“他不在意那那個誰應該在意吧?她不得氣死?”
傅玉清本就被他那翻話‘寬慰’得差不多了,一聽這話,心情忽然大好。
可不是嗎?
傅晚鶯難道不在意?
不知道還好,真要知道了不得氣死?
霎時間,她原本有點笨重的步子都輕飄了起來。
然後就被裴晦扯著衣角拽了回來。
“不急哈媳婦,走慢一點彆那麼快去到。”
傅玉清心情大好,嘴角勾著笑意抬頭看他。
“你不是不怕他們不安好心嗎?那還走這麼慢。”
裴晦嘴皮動了動。
傅玉清沒聽清,“你說話了?”
裴晦看著她,歎了一口氣。
“媳婦,我這是為了你好啊。”
為她好?
傅玉清不太明白,但卻下意識琢磨起來。
莫非是裴晦覺得她還心懷芥蒂?
傅玉清:“我其實也沒那麼在意她……”
裴晦語重心長:“我是怕你太早到了,吃不下,那特地跑一趟豈不是虧大了嗎?”
接下來的半截路傅玉清一言不發,步子倒是慢悠悠的。
裴晦小狗似的委屈巴巴牽著她的衣角,他說錯了嗎?
也沒錯啊!
那何瑞家在村口附近,這會兒往來不少人。
但有些尷尬的是大家來是來了,卻顯得不怎麼熱鬨。
一眼望過去,幾乎都是和何家有些親戚關係的,或者平日裡本來就和何家走得近的,倒也勉強湊了兩三桌人。
裴晦和傅玉清到了,那邊迎客的看了看卻沒敢迎上來。
還是賓客裡的何大壯看見了,心裡罵罵咧咧何瑞一家子傻逼一邊過來招呼人。
他還有點納悶,“你們怎麼過來了?”
他還以為這兩人不會來呢。
傅玉清心裡一咯噔,來不及反應。
裴晦的不吃白不吃,白癡才不吃的言論已經發表了出去。
和他們一桌的何大壯一家老小齊齊陷入了沉默。
沒一會兒,上座的何林氏笑出了聲。
“這話說得可真稀奇,不過可真彆說,這話我愛聽。”
她一掃方才的安靜,嗓門都拔高了不少。
“可不是嗎?人家正主兒都不嫌害臊呢,咱們給他們臉麵來吃喜酒的怕丟什麼人?”
她話音剛落,旁邊兩桌就有人笑著附和。
“就是就是,人家都覺得害臊咱們怕什麼丟人啊,這麼說還是裴小哥是個明白人,咱們剛才居然都想岔了。”
他們嗓門大了起來,那頭迎客的反而有點不舒服了。
就見一個約莫六旬的老太太猛地衝過來,“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誰丟人了,誰丟人了?”
裴晦下意識看了何大壯一眼。
何大壯莫名懂了。
“這是何瑞他娘。”
哦,正主兒他娘。
裴晦沒多大興趣就移開了視線。
那位書生的親娘?
傅玉清聞言看過去,眼神驚訝。
何大壯無意中掃了一眼,好奇。
“弟妹這是看到什麼新鮮玩意了?”
裴晦也轉過頭。
傅玉清:“……也不是,隻是好奇那日看到那書生不過十七八,這位老夫人看起來卻仿佛已有六旬年齡了。”
她頓了頓,猜測。
“莫不是那書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何大壯搖頭:“那不是,他是最大的。”
傅玉清滿眼不解。
何林氏離得近,另一隻耳聽著那頭罵罵咧咧,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回頭冷笑一聲解惑。
“可不是看著老嗎?她林小花和我一年生的,但為了把家裡這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少爺給嬌養起來那是費了不少心血。往日裡便是那醬油瓶倒了也不扶一下,換做是誰這麼精心伺候著,不老就稀奇了。”
那老婦人正巧湊近,聽到就炸了。
“你個老娼婦嘴裡不乾不淨說誰呢?我家瑞兒是精貴的讀書人,能像大壯那樣天天乾那些粗活重活?等往後他高中了,你可彆來攀扯我!”
她的瑞兒可是讀書人!
這學堂裡夫子哪個不是掛在嘴邊誇獎的?
一定是這何林氏見不得她過上好日子,才在這裡抹黑她的瑞兒!
何林氏嗬了一口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一雙鳳眼往兩旁吊高。
“我攀扯你?也不知是誰昨天夜裡還偷偷跑來借銀子!”
還偷偷摸摸的,真當她不知道呢?
傅玉清聞言微微皺眉。
借銀子?
她眼底閃過不解,左看右看,一時忘了還在和裴晦置氣低聲問他。
“為何那何瑞的娘親要去借銀子?”
問完她忽然憶起自己還在置氣的事身子一僵。
又想到裴晦那神奇的腦回路,更是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