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傅晚鶯因此在祖母麵前說了幾句俏皮吉祥話,反而讓祖母開心了起來。
那時她才知道,在祖母心中她認真做那些事倒也沒有多麼重要。
她原本也不打算暴露自己會駕車這件事。
隻是沒想到這漢子連馬車都買下了卻才發現他自己竟不會駕車?
傅玉清隻覺得難以理解,但一想到是這漢子,卻又覺得竟不值得大驚小怪來。
駕車這個事?
裴晦一臉深沉地思考了一會兒。
他忽然恍然大悟,旋即一臉認真道。
“我知道了。”
傅玉清望著前方睫毛輕顫。
“你知道了?”
裴晦一拍大腿,“對!”
傅玉清本來忐忑的心聽著他這肯定的口吻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她下意識轉過頭,“那你要問什麼?”
裴晦眼睛瞪得滾圓,眼神清澈中透露著一抹我猜到你要說什麼了的小得意。
“媳婦你是不是打算教我學駕車啊?”
傅玉清:……
傅玉清揮手揚鞭沉默了。
倒、倒也不是不能問這一句。
她想。
“嗯,回去我教你。”
那話輕飄飄的,卻帶著一抹她自己都沒發現的小小得意。
糧鋪很快到了。
糧鋪的掌櫃本來正招呼人呢,一看見裴晦熟悉的高大身影就樂嗬嗬迎了上來。
“這不是裴獵戶嗎?你這是添置了馬車了?”
他眼尖,一眼就看見裴晦身邊趕車的傅玉清,福態的臉上笑意加深了幾分。
“我就說裴獵戶往日裡也要十天半月才過來買一次糧,這次這麼快怎麼就過來,卻原來是因為家裡新添了人啊。”
裴晦和掌櫃也算熟悉了,他從馬車上跳下來點點頭。
“是啊,現在家裡不一樣了有馬車方便一點。對了掌櫃我還和以前一樣要米麵,加一倍的份量吧現在家裡多了一口人不一樣了。”掌櫃樂嗬嗬點頭說好。
裴晦說完回過身伸手,“我抱你下來?”
傅玉清耳尖微微泛紅剛要拒絕,回來糧鋪裡傳來一個熟悉刻薄的聲音。
“剛才遠遠看見一個大男人要女人駕車我就覺得很奇怪了,現在一看,這不是我那個從小就被祖母念叨愛在外麵拋頭露麵的姐姐嗎?”
傅晚鶯?
傅玉清探出指尖的手指一頓。
隻見糧鋪裡麵慢慢挪出來一個身穿粉色衣裳的年輕女子,不是傅晚鶯又是誰?
她看著傅玉清身後的馬車,心裡妒忌得都快要衝昏了頭腦。
傅玉清駕馬車,她哪裡來的馬車?
這個獵戶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多錢,還給她買米麵?
憑什麼?憑什麼她傅玉清還能過這種大小姐一樣的日子?
傅晚鶯氣急敗壞,甚至都忘了自己是逼著偷偷來賣糧的。
因為和她成親的事,何瑞家裡本來是借了錢擺的席麵,但是今天被傅玉清說穿了之後,那幾家人裡有兩三個都覺得傅玉清那話說得對。
何瑞還沒考上秀才呢就這麼大手大腳還借錢娶妾,甚至還嫌棄幫襯的他們。
那萬一何瑞真考上了,他會不會拿秀才老爺的身份來壓他們?
到時候借出去的銀兩誰還?
靠何瑞的老母親嗎?
她現在可也對他們這些親朋好友沒有什麼好眼色了。
於是原本吃席的那幾家人也坐不住了,當場就找了何瑞老娘要她還錢。
何瑞老娘哪裡有銀子?
隻是夫子他們還在家裡坐著呢,她怕事情真的鬨得太大了影響何瑞讀書,沒辦法乾脆就趕了傅晚鶯出來賣糧。
沒有牲口,傅晚鶯還是路上碰到了好心人讓搭了個牛車才到了縣裡的。
這會兒她傷疤還沒好就又忘了痛,在這裡風言風語起來。
掌櫃的一聽她說話就拉下臉來。
他本來見這個年輕女子一個人背著糧上門來賣大抵是生活不易,但這女子非要說他收糧的價格低了拚命要往高要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這縣城裡誰不知道他家糧鋪是最良心的?就這女人背來的糧那成色,他願意收就不錯了,還想漫天要價?呸!
現在這瘋女子還想去惹裴獵戶和他娘子?
裴獵戶可是他們糧鋪的大客戶!這可不行!
沒等裴晦和傅玉清反應,掌櫃已經拉下臉來高聲叫來兩個夥計。
“這瘋女人在裡麵惹是生非沒看見呢?還不快點把她還有她帶來那袋子陳糧一起給扔出去!”
兩個夥計一看最好脾氣的掌櫃發了火,連忙應聲上前。
傅晚鶯剛才還滿臉囂張的臉色猛地鐵青起來尖叫大聲,“不!你們要做什麼?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夥計們哪裡會聽她的?
他們手腳利索把人給趕出去,又特意去把那袋子糧往門口一扔。
沒綁緊的口袋撒出來一小把陳糧,成色一看就差到至極。
傅晚鶯隻覺得大街上仿佛到處都有人朝她投來鄙夷的目光。
她在侯府裡的時候就算是庶女,哪裡見過成色這麼差的陳糧?
一道倩影在她跟前緩緩停下。
傅晚鶯下意識抬頭。
傅玉清牽著滿臉寫著美滋滋三個字的裴晦,居高臨下目光淡淡。
“傅晚鶯,你是不是沒搞清楚?我就算架著馬車在外麵拋頭露麵也是坐的自家的馬車,你呢?”
她看了一眼那袋子陳糧,語氣微微帶著一絲疑惑。
“你這個今天準備進門的妾不在何家,帶著這袋陳糧在這裡做什麼?”
傅晚鶯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難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