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起來,她其實更習慣年幼時與他們相處的模式,而不是如同祖母那邊無論她做什麼始終不得祖母歡心……
心中思緒萬千,傅玉清定定看著裴晦,隻等他一個答案。
裴晦那雙眼底清澈依舊,隻是漸漸的他的耳根紅了。
傅玉清沒有錯過,眼底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裴晦又湊近了點,聲音小心翼翼中帶著明顯的羞赧。
“媳婦,我是不是做錯了啊?不瞞你說,人情世故這些我隻懂一點簡單的,我不是太會。”
可惡啊,他這麼快就暴露了嗎?
下一秒他又美滋滋了起來。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了他媳婦真聰明!
傅玉清眼睜睜看著他的表情變幻,總覺得她好像猜到了什麼。
但,又好像什麼也沒猜到。
她沉默了片刻,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走。
“你……不生氣?”
裴晦滿頭問號看她。
“我做錯了為什麼要生氣?生我自己的氣嗎?可是媳婦你不說我也不知道哪裡錯了啊。”
他又不知道!
那要怎麼生氣啊!
好像說得很對,但……
傅玉清回想起以往曾經發生過的一件事。
那時父親剛得了賞,府上換上了侯府的牌子才沒多久吧?
她與母親在外祖父家才終於被接回府裡,不久後她偶然遇見祖母指點兄長一些該如何練武,一旁請來的武師傅卻一臉尷尬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她當時年幼,不過是好意提醒祖母或許武師傅的指點更適合兄長時,就被祖母劈頭蓋臉一頓訓斥。
她哭著去找母親哭訴,卻隻記得母親那時表情鬱鬱望著她,卻隻說是許是祖母與她相處時間不長誤解了她。
此後她為此努力討祖母喜歡,卻……
“媳婦,你在想什麼呢?你想得好用力啊。”
裴晦的一雙眼睛忽然在她麵前出現,傅玉清下意識往後一仰,又極快地回正了身子。
她收起雜念卻心有不解。
“想得好用力?”
這卻是什麼奇怪的說法?
“對啊。”
裴晦煞有其事點頭,然後示意她低頭看她攢著韁繩發白的手指。
“你看,再用力點我怕繩子都要斷掉啦!”
傅玉清莫名語塞。
她又不似這人一身蠻力,怎麼可能……
裴晦又好奇。
“而且剛才你不是還說有什麼事情要和我商量嗎?難道是商量我要不要生自己的氣?”
說到後麵他有點苦惱。
可是這有點難吧,自己要怎麼生自己的氣呢?
而且他是真的不懂哪裡做得不對。
傅玉清見他苦惱得就差直接寫在臉上,心中莫名有一絲愧疚。
她又忘了,這人心思簡單純善,她心中所思與之相比倒是她多心了。
心中自嘲,傅玉清卻微不可察鬆了一口氣,眉眼間的愁緒散去大半,嘴角隱約有一抹釋然的笑意。
“倒也不是要生氣,一件小事罷了。我想你那日應當是何家兩人告知你可以去贖人一事?”
裴晦點頭,甚至有點感慨。
“可不嗎,還多虧了我鼓起勇氣裝了一把,好在何兄弟是個大好人。哦對了,他奶奶也是個大好人。”
他說完看向傅玉清,難道是他忘了誇人所以不對?
傅玉清伸出手指頂著他的大頭把人推得遠了些。
這人湊得太近了,那雙眼睛總是把她看得有些不太自在。
她以往從不曾見過有人如他這般——竟能全心全意把一個人放在眼裡。
“既是如此,那日便是再晚了也應當請他們歇歇腿腳喝點水,再就是備一份禮上門道謝,畢竟他們有助於你。”
裴晦好像懂了,但又不完全懂。
他虛心請教,“那、那要不我明天請他們來說吃頓飯?”
傅玉清側臉看他。
“以什麼名義?”
還能是什麼?
裴晦下意識,“就、感謝他們做媒?”
傅玉清淺淺笑了。
“夫君這麼說我們就這麼安排就是了。”
昂?
裴晦大狗狗疑惑。
可是這不是媳婦提出來的嗎?
傅玉清轉過臉去,語氣自然。
“雖然是我提出來的,但我不也說了是要和夫君商量嗎?”
好、好像有道理?
裴晦眼神開始發直。
馬車往前又走了一會兒,裴晦就聽見身邊飄過來的聲音。
傅玉清:“夫君若是還有什麼相熟的人,也可以和我商量著安排約到家中來吃個便飯,雖不能大擺宴席,但夫君如今已不是孑然一身了,還是得和相熟的親朋好友好好介紹一番才是。”
裴晦昂了一聲乖乖應下了。
“媳婦你說得對,都聽你的安排。”
馬車車軲轆骨碌碌,傅玉清卻隻覺得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