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小孩子,怎麼都隨隨便便地去崇拜一個貨真價實的罪犯!若要欣賞華麗時髦的魔術表演,世界上有那麼多魔術師,我鄰居一家就都會魔術,還是拿過國際最高魔術獎、到處開巡回表演、史上最年輕的天才魔術師。和女兒同班的快鬥,他的魔術看起來就毫不遜色,我覺得和已經出道的魔術師沒什麼差彆!所以說,真搞不懂,為什麼不去喜歡遵紀守法的魔術師,要喜歡違法犯罪的怪盜基德啊!”
江戶川亂步被吼得腦袋下意識往後縮,身體後傾,眼睛眯緊了,像隻後頸被人提拎起來的幼貓。
然後,他呆呆地看過來,一縷彎彎的亂發如幼貓細長的胡須,翹了翹。
江戶川亂步問她:“知花知花,你喜歡基德?”
“我喜歡基德的魔術表演。就像喜歡蛋白。”知花千佳輕聲說,用江戶川亂步一下子就能理解的比喻。
她喜歡蛋白,討厭蛋黃。
一種食物有她同時喜歡和討厭的部分,怪盜基德亦然。
怪盜基德是技法精妙的魔術師,蠱惑人心的表演家,也是名副其實的超級盜竊犯。
她很喜歡好的一麵,討厭不好的一麵。
“原來如此。那他就不是和我們說話,說得那麼大聲,一句比一句更大,吵得我的腦袋裡麵地震了一下,真是的!”
江戶川亂步用嫌惡的語氣聲討。
他咽下逐漸化成小小一點、最後徹底不見了的葡萄糖片,神色恢複成生動的模樣,又撕開第二塊的包裝袋,把味道有點怪的糖片丟進去。
車上沒有垃圾桶。
知花千佳指示他不能亂扔。
江戶川亂步聽話地把無用的包裝袋通通塞進口袋。
那裡麵還裝著他接過、看也不看就放進去,找回來的一小把零錢。
知花千佳索性當作不知道,準備儘快結束這通吵吵鬨鬨的通話。
那邊又傳來中森銀三整理情緒的道歉,在上司麵前和對這邊忍不住發火的道歉。
江戶川亂步又按捺不住他的好奇心了,疑惑地發問:
“話說,基德是趁警察一不留神趁機從監獄裡逃出來了,還是刑滿釋放了?不對,你們連基德的基本信息,他曾經住在哪裡都不清楚,還在尋找線索的階段,更彆說抓住他了——父親當初沒有把基德抓起來嗎,縱容他繼續犯罪,導致他現在未經允許就在建築上亂寫亂畫?”
自聽清江戶川亂步的第一句話,中森銀三忍無可忍地強壓下火氣,開始給一無所知的少年灌輸常識:
“怪盜基德是一直沒有被警方抓到過的超級盜竊犯!
“即使是最開始負責基德的江戶川前輩,那位傳說中的刑警,在基德還沒有國際犯罪代碼,被坊間稱作月光怪盜的時候,江戶川前輩短暫地負責過一次。結果和後來協助警方的名偵探一樣,和我一樣,成功守護了寶石,基德狼狽地逃走了!
“抓捕基德,是打擊智能型犯罪的二課的工作,不是江戶川前輩所在的一課,所以忙碌的江戶川前輩隻負責了那一次!”
知花千佳用手捂住手機發出聲音和收音的位置,儘量降低正進行的對話音量。
中森銀三怒氣衝衝的科普,穿過她的掌心小聲地傳出來。
她的關注點與中森銀三截然不同:“……父親?”
“唔,千裡眼是指能看清千裡之外的東西吧,我一直不懂,父親沒有那麼神奇的超能力,為什麼大家要這麼叫他?父親和我說,那是國語中一種叫誇張的修辭手法,誇張地說他解密和推理厲害。可是我從不覺得父親厲害,因為他總是輸給母親,沒贏過一次。那母親是要被叫作萬裡眼嗎……”
說著,江戶川亂步如鳥雀般清脆的聲音不由自主慢慢輕下來,末尾輕得幾不可聞了。
他咀嚼葡萄糖片的動作也不知不覺暫停了,垂首緘默。
江戶川亂步難得主動安靜下來。
這樣還不如吵吵鬨鬨,引人注目惹她煩的江戶川亂步。
知花千佳覺得更棘手了。
她擅長分析和計算,不擅長熨帖、給人力量的話語。
她輕輕碰了碰他的腦袋,拙劣地安撫:“電車站附近有一家煮物很好吃,你可以期待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添了一段。沒有存稿了,之後不一定能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