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
事情急轉直下,江戶川亂步那句脫口而出的怪物,可能為他開拓了一條有效的收入途徑。
知花千佳忽然莫名覺得管一個他似乎也不是很難的事情,前景相當明朗,禍即是福。
她順手拈起一片番茄味的薯片往嘴裡放,瞅身側縮成一團的江戶川亂步。
他弓起身子蹲坐在沙發上,像隻軟乎乎的大貓深陷入沙發,身體止不住往下落。
毛茸茸的腦袋抵在膝蓋上,他哢嘰哢嘰地專注嚼薯片、看電視,偶爾忍不住微微地顫抖一下。
知花千佳戳戳她覺得他在發冷的江戶川亂步,示意他去她臥室的壁櫥裡找一條秋冬用的披肩出來給他自己蓋。
她沒有第二張毛毯,但有兩三張功能、大小與毛毯無異的羊毛披肩。
“披肩?”
江戶川亂步直直看過來。
“不用啦,知花知花你的毛毯分我一點點就好了,你有多出來這麼多。”
說著,他挪動、挪動,手拽拽她披著的,有一半落在沙發上的毛毯邊沿,慢慢把自己塞進來。
“靠太近會被傳染的。”
“唔……可是,”
江戶川亂步嘟囔。
“可是我想靠著。我現在想靠著你嘛。”
暖色調的燈光自上傾瀉而下,江戶川亂步軟乎乎的臉頰和白色薄毛衣上有淡淡的黃光暈開。
毛毯的色調鮮豔、明亮,是一條條細又長的,深深淺淺的紅色、橘色和黃色。江戶川亂步把下頜抵在毛毯細幼的絨毛上,看起來顯得更軟乎乎的。
不是發冷,是現在想靠著人,想有溫暖的支持。
即使被傳染發燙也沒關係。
知花千佳聽他直率的想法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難過,歎了口氣。
江戶川亂步繼續說了:“而且,雖然大家都說靠近發燙的人會被傳染,但是我發燙的時候,父母會比平時更關注我,和我靠得更近。感覺和大家說的完全不一樣,好像根本沒有靠近了會被傳染這種事情。我討厭發燙,但是我喜歡靠得更近的時候,我喜歡也習慣靠著人嘛。你不喜歡這樣嗎?”
不習慣。
就和她被年下的江戶川亂步摸摸腦袋一樣,感覺很奇異。
父親是寺廟的主持,母親是婦產科的醫生,兩人分彆為其他人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件大事,悲傷的死和高興的生忙碌,她十分自由且獨立地長大,少有這種黏人和被人黏著的經驗,很不習慣。
藥物使人嗜睡的副作用逐漸顯現出來。
知花千佳昏昏沉沉地思考著。
一陣輕快的提示音驟然響起。
茶木神太郎的來電打斷她的思考,知花千佳索性把毛毯分一半給江戶川亂步,接起。
“小千,我剛剛聽說電車停運,至少要等明早才能正常運行了,你現在在哪?沒事吧?”茶木神太郎接二連三地拋來一堆令人來不及插話的關切。
“沒事。停運的時候,我正好抵達東京了。現在在公寓。”
“哦哦哦。”茶木神太郎又問,“那江戶川君呢,他,”
江戶川亂步截斷茶木神太郎的話:“我也在這裡啊!我當然是和知花知花在一起啦!知花知花不可能丟下我不管的!這很好懂的吧?我是知花知花不能不管不顧的熟人呀!”
“啊,這樣啊。聽到江戶川君你這麼元氣我就安心了。”
茶木神太郎鬆了口氣,說著他就安心了,語氣依舊凝重,煩惱著如何安排江戶川亂步,這是一個懸而未決的難題。
“那個,江戶川君,我聯係過你父親在橫濱的熟人了,”
江戶川亂步響亮地搶過話:“我討厭警察學校。我不要去警察學校,知花知花說父親給我安排了更好的未來。我覺得知花知花說得對,父親肯定不是讓我去警察學校吃苦的!讓我做警察的協力者的話,在橫濱能做,在東京也能做!我認識東京的警察更多咧,你,總放走怪盜小孩子的中森警部,而且,知花知花說好了明天會帶我去遊樂園玩!”
“遊樂園?”茶木神太郎疑惑,“明天?”
“遊樂園!”江戶川亂步重複,“明天。”
“我說好了帶亂步君去多羅碧加樂園。等台風過去。”知花千佳說。
準確地說,是等她好一點,不過那樣說茶木神太郎會擔心的。
“這樣啊,我也會儘快抽空去一次鄉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事情需要我處理的。那就暫時先拜托你了,小千。其實,說到適合的監護人,你提議要工藤夫婦那樣的,我想來想去,覺得有經驗的你家,因為你,是我知道最合適的選擇。”茶木神太郎說。
“工藤是誰?”
江戶川亂步皺起眼睛,問。
“是在說我的監護人吧?那我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吧?不是我喜歡的,就沒有意義的吧?我覺得現在沒有比知花知花更適合,更好的了!我隻喜歡知花知花,也隻有知花知花一個熟人啊!知花知花?我說了我很好養的,隻要吃飽和睡在這裡,我會努力去做協力者。那些錢都給你。”
江戶川亂步貼在觸手可及的近處,蜷縮成令人心軟的一團。
他指沙發前攤好的被子,一動不動地注視她。
“我很乖的。”
她最受不了這種。
她無話可說了。
知花千佳輕輕抱了抱江戶川亂步:“今天睡個好覺,讓我也休息足夠,明天才有精力一起去遊樂園。”
她話音未落,就聽到了得逞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blue偵探學院,出自天野的新作,鴨乃橋論的禁忌推理
明天就去撿小小的江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