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先後應了兩聲。
他皺巴巴的臉瞬間恢複成了軟乎乎的模樣,比給癟癟的氣球灌水,使它漲成一隻鼓鼓的水氣球來得更快。
江戶川亂步朝她揚起一個閃閃發光的笑容。
兩眼彎彎,發自內心地咧開嘴,眉梢和嘴角都堆起發亮的笑意。
被壓彎的黑發也綴著笑似的。
他剛剛還朝安室透緊皺起臉來著,一臉不明白和不滿,尤其讓她揪心。
如果知花千佳沒聽錯,她的名字在他接連的兩句話裡一下子出現了七次,聽得她耳側仿若都是江戶川亂步叫她的聲音,知花知花,知花知花,知花知花,清脆又響亮。
江戶川亂步在用他的邏輯和方式極力維護她。
知花千佳注視江戶川亂步。
他為什麼突然變得好高興了?
因為……她叫他嗎?
就是因為省略敬詞的一句亂步?
知花千佳不太明白。
比她要不明白得多的,是江戶川亂步。
雖然江戶川亂步這一秒看起來高高興興的,但他上一刻的疑惑依舊未得到切實的解決。
想必是從昨夜就開始漸漸堆積起來了吧。
為什麼大家都把身體縮小的工藤新一當作江戶川柯南來對待?
為什麼臥底一個、兩個都不好好隱藏自己的身份,叫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子隨隨便便就看出來了?
為什麼安室透要問她還有嗎,難道安室透自己看不出來嗎?
知花千佳想她有一點點明白了,江戶川夫婦或許是特意選擇了鄉下。
用概率學的知識就很好理解。
在常駐人口逾千萬的城市,即使某件事情發生的概率極低,由於總數目非常龐大,乘以一個極低的概率,十分罕見的事情發生的次數也變得十分可觀了,自然存在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情。
人口密度低的鄉下就要簡單多了,更有利於江戶川亂步不受影響地長大。
至少,不用煩惱要如何給江戶川亂步解釋臥底的事情。
知花千佳思考著,對江戶川亂步彎起一個淺淺的笑,放輕聲音:“你不太懂。”
“恩!我有好多好多不懂的地方,本來想等知花知花你好了再問你的,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江戶川亂步瞥瞥江戶川柯南,又看看安室透,把嘴撇成“八”字的模樣,擺出一副很不高興的模樣。
“你參加過數學考試吧,亂步?”
“啊!我當然參加過,每學期都有好多次呢!”
“那你想想數學考試就知道了。”
“啊哈?數學考試?答案在我參加過的數學考試裡麵嗎?”江戶川亂步骨碌碌地轉轉翡翠色的瞳仁,“為什麼是數學考試,因為知花知花你是數學天才嗎?”
“你先想一想。”
“我想一想了,我沒想到。”
“請開動你的小腦筋,再想一下。”
江戶川亂步聽話地點點頭,又說:“知花知花,我已經在開動我的小腦筋了,可是我覺得我再想一下和現在的結果是一模一樣的,因為我真的什麼都想不到,到底哪裡有關了……”
“我等下和你說。”
知花千佳與江戶川亂步說好,直直對上安室透嚴慎的審視:“安室先生,說實話,你也看得出來,我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今天我想先到此為止,想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我有一些想麻煩安室先生你的事情。”
“恩?”
“你方便的話,請帶柯南君去買兩支新手機,一支給柯南君,一支給亂步,以及柯南需要的其它必需品,和亂步喜歡的零食——我想應該是可以報銷的吧?我將得到非常豐盛的回報,那,柯南君和亂步也應該得到相應的報酬吧?”
知花千佳稍稍歪頭,問。
她微卷的馬尾發梢俏皮地晃晃,招引小貓的注意力。
安室透看江戶川亂步的視線追著搖晃的深栗色發絲,根本沒有在再想一下呀。
江戶川柯南則顯露出意外的神色,一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又躍躍欲試。
安室透不假思索地答應:“啊……這是自然。”
報酬的話,這倒不是問題。
揪出了一個臥底的實際價值,要遠超過兩支手機和必需品。
是應該給的。
如若無法以合理的名目報銷,他也可以用自己的錢來支付,降穀零的賬戶一直隻增不減。
安室透名下的賬戶倒是有進有出。因為作為波本執行任務時,他學貝爾摩德住最昂貴的酒店,吃最名貴的料理,做會享受的一瓶假酒,花錢如流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即使是以這樣的花錢速度,打入安室透賬戶的,屬於波本的工資、獎金及報銷的費用,也遠多於支出。
而且,說到手機,關於組織的事情,不能在安室透的通訊工具上留下痕跡。
他的話音剛落。
江戶川亂步立刻來勁了:“怪物先生你現在要帶呆毛君去給我買零食?那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零食嗎?”
江戶川柯南的綽號,又變成了新的「呆毛君」。
江戶川亂步的花樣真是層出不窮。
安室透掠過江戶川柯南腦後的一撮呆毛,這個綽號也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