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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這次汲取了上回被江戶川亂步斥責他是現場殺人教學的經驗,隻和刑事們解釋犯人使用的手法。

五六個刑事像玩丟手絹遊戲的小朋友們一樣圍成一個圓圈,認認真真聽被包圍在圓圈中間的江戶川柯南低聲講述,時不時十分信服地點點頭,像極了乖乖聽老師講課的學生。

“哦哦哦——”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啊,是這樣啊!”

“真不愧是和知花小姐一起的小江戶川君!”

恍然大悟的感歎與誇讚此起彼伏。

五六歲的小孩子反過來給二三十,甚至是四五十歲專業的刑事講解……

這個畫麵尤為奇異。

令聽不清內容的圍觀者一臉摸不著頭腦。

知花千佳看被團團包圍住的江戶川柯南,放輕聲音,幾乎是仿若輕風吹過般幾不可聞的,和她身側的安室透說了一句:“他確實義不容辭吧?”

“……知花小姐。”安室透喚她。

“請不要小瞧柯南君,安室先生。雖然他看起來小小的,但是他的聰慧和敏銳,在我、亂步和他三個人當中,我想他是排在第二位的。”

知花千佳是指在推理方麵的排行。

江戶川亂步排在第一,然後是有經驗並深耕於此的江戶川柯南,最後是她。

江戶川亂步在她的另一邊站定,應了一聲表示認同。

知花千佳想江戶川亂步的答案恰好與她相反,他應該是按照年齡排序的,越大知道越多,她是最厲害的,江戶川柯南其次。

他是最小的小孩子,所以知道得最少。

“——你想請我做什麼的話,我是會考慮各方麵的,請你確保什麼,我可以得到什麼。而柯南君,他很可能什麼都不多加考慮,也什麼都不要求地一口答應了,並全力以赴。因為他很傻,也可以說他富有對推理的熱枕和純粹的正義感,這種笨拙的品質是非常難得一見的。小孩子應該做什麼,做小孩子他真正想做的事情,想吃、想玩、想休息,柯南君想做正義的事情——那,由儘職和能乾的大人為他保駕護航就好了。”

知花千佳回應安室透在車上最後說的話。

他說,大人要多失職和無能,才要小孩子來義不容辭啊……

那句話的主語還可以換成警察和他們。

警察要多失職和無能,才要作為普通人的他們來義不容辭。

她必須去回應這句話。

“我是這樣想的。”她說。

“……柯南君是排在第二聰明和敏銳的人嗎?”安室透像是感到困惑,問起,“可是我記得我登門的時候,柯南君對我自我介紹,說他是一個正努力和知花姐姐、亂步哥哥學習推理的小偵探,是我在學習推理上的柯南前輩。知花小姐你當時沒有否定,他正努力和你們學習推理的話,那他是排在最後的人吧?”

“怪物先生你看不出來那是在說謊嗎?”

江戶川亂步皺了一下眉,又剝開一枚櫻色和菓子的包裝紙,把點心放到嘴裡嚼起來,含混地繼續說:

“而且啊,你也不是為了和知花知花,和我學習推理吧,你看起來之前就認識知花知花了。再說,我哪有什麼厲害的推理可以教給你們兩個的。要說我比你們兩個更厲害的地方,唔……那就是我要更可愛,更甜!我是最甜最可愛的——這個即使你們兩個模仿和學習到了我的一點點可愛和甜,也永遠超不過我的,因為我會每時每刻都會比前一刻更可愛更甜。我是世界第一可愛和甜的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做出非常自信的宣言。

他的腦袋倏地往上揚了揚,有種整個人往上衝的感覺。

上翹的黑色亂發因此有力地向上飛揚,輕快地晃動,配合他軟乎乎的臉,眼睛和嘴巴都彎彎的,比這時斜著打落下來暖色調的光更加明亮和耀眼的笑顏——毫無疑問是超級可愛的。

知花千佳一瞬被光迷了眼。

“……”

與此相對的,安室透失去言語。

他完全沒有想模仿江戶川亂步的可愛和甜美,要在這方麵超過江戶川亂步的意思。

要說他的核心競爭力,根本不是可愛和甜美。

他作為安室透常被人稱道的,是帥氣、身材、烹飪、爽朗的性格以及由各方麵支撐起來的安全感。可以說,他是與可愛、甜美這兩個詞截然不同的類型。

雖說在適當的時候流露出一點反差,是一種可能會讓對方覺得很可愛,能夠迅速拉近關係的辦法。

安室透有時候會刻意地使用這個技巧。

但是,他不可能往可愛的方向去努力的。

他就不是可愛和甜的人。

他想說的話題,也不是什麼可愛和甜美,而是比這重要一百萬倍的事情。

可江戶川亂步總是隨心所欲地插言,並用聽起來最口語化、最簡單的話語,給他最大的疑惑,還輕而易舉地把話題帶歪了。

安室透的視線從自得的江戶川亂步,移到不禁眯起眼睛的知花千佳臉上。

天色正好。

橙色、緋色的光芒在時間接近傍晚的天空一點點渲染開來,也溫柔地披落下來,恰到好處地落在輕闔眼睛的知花千佳臉上,一側是從朦朧過度到深邃的陰影,一側則是令人難以置信和無法名狀的瑰麗。

安室透的眼睛下意識睜大了一些。

他的思緒禁不住被絢麗的光彩稍稍帶偏了刹那。

要說世界第一可愛和甜美的人。

他平日混跡各種場所,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各種身份的,各種年紀的,還有像貝爾摩德這樣放在大銀幕上去審視也毫不遜色的大美人。貝爾摩德擅長易容和變聲,又有天才的演技,可以完美飾演各種類型的人,當然也包括可愛甜美的。安室透覺得貝爾摩德用演技假扮的,比江戶川亂步要可愛和甜美得多。

江戶川亂步根本不是他的取向。

知花千佳是。

不隻是可愛和甜美的。

還有綺麗和更生動的。

他的心臟不受控製地微微加速了。

隻一霎,安室透扯回走偏了的思緒,壓下無關的想法,麵上不顯露分毫,他正要接著說話,聽到知花千佳睜圓了眼睛,趕在他前麵的發言。

“啊,安室先生,”

知花千佳急切地看過來,她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你去眯一下吧,見縫插針的一下總比沒有要好,可以好受一點。不止是你會好受一點,我也會好受一點——我的擔憂是隨著你的困意而指數上升的。”

啊?

安室透略微錯愕。

知花千佳剛才給了他一個機會,她願意相信他的車技,現在卻著急地請他去眯一下。

安室透想,聰明的知花千佳一定聽懂了,他最開始在通話裡回答的那句話的言下之意。

那是他發自內心的話語:他愛惜自己的身體,因為身體是繼續任務的基礎;他愛惜車,因為這輛白色的馬自達RX-7FD3S是陪伴他許久,他重視的夥伴,已經停產二十多年,維護和修理它要費很大功夫,他重視的其他夥伴們都不在了……他愛惜知花千佳,因為她是他本就應當保護的公民,更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天才。

——他絕不會允許重要的自己、車和天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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