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君是你的偶像啊。”
安室透意味深長道:“那你為什麼不找你的偶像學習推理呢?”
江戶川柯南頓了頓,機敏地補充:“之一。因為知花姐姐比工藤哥哥要更溫柔和強大。而且,我和亂步君可以組成特彆的江戶川Family。”
“哦,這樣啊。”
安室透點頭,整理他的碗筷和剝好的蝦殼,把堆起蝦肉的小碗放在她正前麵,笑言。
“知花小姐,計劃盜竊銀行的犯人已經全部落網了,你現在可以放心。之後我會儘量去安排好,請安心,保護國民、天才和你本就是我要做的。那麼,知花小姐——”
江戶川柯南脫口而出的江戶川Family,使知花千佳分心。
她留意到,江戶川亂步並未對這個新鮮詞彙展現出分明的排斥和敵意。他正伸長手臂,把她剛剛推給江戶川柯南的竹節蝦斤斤計較地拖回來。
知花千佳思索著,一心二用地把安室透的話也裝進腦袋,他言不儘意地示意有悄悄話要和她說。
她起身,輕抓了抓江戶川亂步翹翹的亂發,叫他吃那份安室透剝好了的竹節蝦,把她那份沒剝的推回原位,給江戶川柯南。
江戶川亂步腦袋往後仰,一大片額發往後自然垂落,露出白淨的前額。
他直勾勾地盯住她,“唔”了一聲。
知花千佳給他肯定的眼神,送安室透到玄關。
“知花小姐,我想你需要重新斟酌一下——”
安室透放輕聲音,神色嚴肅。
“你現在不像以前,是遇到了亂步君的緣故吧?因為他的天賦和直言不諱,你不得不比他更閃耀,去處理之前你從不涉及、也不習慣、甚至是惡心和畏懼的殺人事件……雖然這是在做正義的事情,你一定被一些人切實地感激著。但是,知花小姐你現在太耀眼了……我換一個不恰當、但很好懂的詞語,你現在太招搖了,這勢必會給你引來麻煩和危險,因為你也一定被一些人切實地痛恨和窺視著。我沒辦法時時刻刻都在。我會儘全力,也請知花小姐你更重視這一點。”
“啊……”
知花千佳頷首,笑了笑。
“我會注意的。”
她在安室透提醒她之前就知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耀眼會招來麻煩和危險。
比起有意識的她自己,知花千佳回護一無所知的江戶川亂步。
且不論被窺測、被記恨、被報複的危險。
即使是普通人對名偵探善意的期待,也會隨著百分百的破案率呈指數上升,像極了隻進不出、越漲越大的一隻氣球。一旦有一次,有一處細小的錯漏,氣球就將砰地炸裂,變癟。
名偵探努力累積的榮光便如這氣球,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否定。
知花千佳不願承擔超出自己能力範疇的期待,所以一直如實說自己隻是有一點計算才能而已。
她也不願自己被安室透、警視廳和絕大部分人誤解成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推理天才,謊言的堆砌和各人閃亮的眼神給她愈發沉重的感受。
但是,她現在沒能想出比這更好的辦法。
在江戶川亂步自幼形成的世界觀中,她當然比還是小孩子的他要更厲害了。
除了抱他和背他,她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而有“更厲害的她”在,江戶川亂步在推理上犯了錯,那應該歸咎於她,是她的失誤。
因為她要比江戶川亂步更厲害,她應當及時糾正小孩子的錯誤。
知花千佳掬起竭誠的笑意,輕聲回:“謝謝你,安室先生。”
“啊。”
安室透換好鞋,直直站定,視線與她相觸。
“聽知花小姐你叫我,我又叫你,我忽然發現兩者的區彆——叫我安室和透的距離感分明。但是知花和千佳的念法是一樣的,所以有人偷偷從知花換成千佳的話,千佳小姐你也不知道呢。”
“啊?”
知花千佳有一瞬失神。
當她明白安室透的意思,手機響起清亮的郵件提示音。
她又“啊”了一聲,奇怪地反被客人目送她回到客廳,知花千佳從外衣口袋拿出手機,聽到身後傳來關好門的聲音,低頭點開來自陌生號碼的郵件。
—
From:
[主題]知花小姐
晚好,我是折木奉太郎。
這是我的課表,空白的位置我都是有空的。
請問知花小姐你何時方便?
我想和你聊一下一億日元的遊戲,萬分感謝。
—
……是欺詐遊戲!
知花千佳的心重重一跳。
不隻因為欺詐遊戲的後續,還有江戶川亂步向她伸展開他沾滿油汁的兩隻手,響亮地叫她給他再擦一遍啦!
知花千佳抬首直視他。
江戶川亂步翡翠的眼睛瞥瞥餐桌,要她也看。
知花千佳循著他明晃晃的提示,看到了。
她的位置多了一份褪好殼的竹節蝦。
那顯然是江戶川亂步的技術。
不像安室透那樣剝得完整而乾淨,盛在小碗裡的成品是一截一截黏糊糊的,有些還長著一點點碎殼。
碗裡明顯少了一半。
另一半看來已經被他邊剝邊吃掉了。
他剝的,他一半,她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