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走門,還是走陽台,你都應該先經過允許再進來啊!”
江戶川亂步一動不動地盯住純白的不速之客,義正詞嚴。
“……啊,抱歉,抱歉。”
怪盜基德的腳步頓了頓,視線謹慎且快地掃過室內,神色各異的江戶川亂步和江戶川柯南,又帶著些許掩飾不住的焦灼與知花千佳相觸,停留在她臉上,從善如流地問:
“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江戶川亂步搖頭:“你已經擅自進來了,現在站在房間裡問‘請問我可以進來嗎’,這不是超級奇怪的嗎,這句話當然是要在房間外麵問啊——連小孩子的我都知道,就算你是知花知花的熟人好了,你也必須得到我和知花知花的允許再進來,不然就是私闖住宅,那個是這麼說的吧,私闖我和知花知花的公寓房?這不是違反道德和禮貌,是違反法律了。”
怪盜基德短暫地沉默。
知花千佳看他無奈地吐出“好吧”,順從江戶川亂步的意思轉身,快步返回陽台,反手把玻璃推拉門合上。
然後,他轉過來,麵帶笑意又輕叩玻璃推拉門,隔著幾淨的玻璃,不失禮貌地又問了一遍:
“你好,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江戶川亂步毫不猶豫地拒絕。
“……”白色大鳥一瞬失去言語。
“除非你給我變一個魔術,我想看看知花知花喜歡的你的魔術表演——”
江戶川亂步隨即補充道。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澈而篤定。
她喜歡的魔術表演。
江戶川亂步的形容詞讓知花千佳忽然想起來了,在自鄉下駛離的公交上,她說過她喜歡基德的魔術表演,就像喜歡蛋白。
他好奇,想看看她喜歡的。
江戶川亂步對在玻璃推拉門外站定的怪盜基德接著說:
“還有啊,你昨天送來表示幸運的花根本沒有一點用,知花知花今天一出門,就超級不幸地遇到了惡心的殺人事件,前天去遊樂園的時候也是,完全沒有變幸運——還不如吃蝦呢!我聽說在一些地方,蝦料理有吉祥、幸運和好的寓意。就算它也是無效的,剝殼還好麻煩好麻煩的,至少它是好吃的。而且,既然要送給知花知花代表幸運的花,那就應該送越多越好嘛,一朵怎麼夠,你的花光禿禿一朵,還不如我隨手抓過的一大把好看。我的花不僅好看,還好吃呢!”
知花千佳微微愣了愣。
晚飯的一汁三菜除了竹節蝦,有一道是清炒油菜花。
細嫩而燦爛的黃色花苞點綴在新綠的枝椏間,那個顏色與黃玫瑰一致。
把油菜花放進購物籃裡的,正是江戶川亂步——知花千佳記得他隨手揀了一大把,抓著細瞧了瞧花蕊,一大把綠色和星星點點的黃色簇擁在他手上。
油菜花的顏色很好看。
它更好吃。
經過安室透的處理,是清清甜甜的,很爽口。
是這樣啊。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知花千佳後知後覺。
江戶川亂步跪坐在副駕駛上挺直脊背對她說,他會給她想讓她變幸運的辦法。
他已經開始做了。
油菜花是江戶川亂步隨手抓的一大把,晚飯要吃蝦也是他一錘定音的,安室透是執行者。
一汁三菜中的湯是鰹魚海帶湯,魚肉柔軟,湯汁鮮美——魚在年節菜中是不可或缺的料理,有多種烹飪方式,燒烤,充分曬製成魚乾,或者是作為原料製成魚板或者魚糕,意喻驅魔,趕走不好的東西。
知花千佳注視說話的江戶川亂步。
這也就是江戶川亂步才能夠想到的辦法了:好吃的幸運。
可愛。
可愛得超出她的想象。
雖然時不時會做出讓人困擾的事情,比如剛剛把泡沫吹得流理台麵上到處都是黏糊糊的痕跡,比如他總是隨心所欲地插言,不分何時何地說想說的話,毫無自覺地打斷重要的話題,把話題扯遠了,但是很可愛。
知花千佳看到怪盜基德稍稍伏身,直至視線與江戶川亂步恰好齊平。
他欲言又止:
“……我想,知花的不幸,應該不是她的問題。因為我知道知花在遇到亂步君你以前,她從沒有偶遇過殺人事件。所以,那——”
怪盜基德意指和她一起的江戶川亂步。
“那肯定不是我的問題,我在遇到知花知花以前,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殺人事件!”
江戶川亂步極其認真地接過怪盜基德的話由。
“不是知花知花,不是我。那麼,前天和今天都在的人,就隻有——”
兩人的視線,十分奇異地,步調一致地慢慢移轉到江戶川柯南臉上。
江戶川柯南正凝眉深思著,被盯得猛然一驚:“喂喂喂……這也不是我的問題吧?我之前也從沒有像這樣頻繁地碰到殺人事件過。我昨天一個人去便利店購買食材,和安室先生一起出去購物,這幾天我出去了好幾次的,都很安全。再說,作為偵探,我就是向往事件和謎題的!即使事件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事件!”
“那找你就好了,”江戶川亂步噘嘴,“不要找我和知花知花嘛!”
“可能是運氣想給亂步你很多賺取報酬的機會。”知花千佳嘗試結束混亂的話題。
“唔……那好吧。”
江戶川亂步語調勉強,他彆開緊盯住江戶川柯南的視線,與她接觸後,微微眯起的綠眸舒展開,一瞬變得亮閃閃的。
他轉向立在陽台吹風的白色大鳥:“你可以開始魔術表演了!”
“好吧。讓我表演一個知花喜歡的魔術嗎——”
怪盜基德思忖片刻,他手上轉瞬多了一副全新未拆的撲克牌。
他細致地撕掉透明包裝袋,將完整的撲克牌倒在左手上,撲克牌背麵的藍色圖案在白手套的映襯下顯得尤其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