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想一個絕對不會被猜到的數字。
江戶川柯南飛快地思考。
雖然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去選擇一個容易被猜到的數字。
但是,知花千佳給出的時間很短,也沒有具體地說明要用這個數字來做什麼,因此不明就裡的對方自然而然傾向於遵循知花千佳的要求,在0到100中間想一個難以被猜中的數字。
那麼,絕對不會被猜到的數字——
首先,小於10的自然數,10的整倍數,類似11、22這樣十位數和個位數相同的數字,這些都屬於容易被想到的範疇,所以不太可能會選擇。
再就是對方經常使用的數字。
對方隸屬於搜查三課的3,現在是五月的5,這兩個數字在對方近期所經手的文書報告中出現的頻率應該相當高。加上在日語裡,3和5是所有數字裡相對容易發音、很好說的,因此應該會儘量避免與3和5有關的數字。
不隻是3和5,每個月作為日期會被重複用到的數字,從1到31,這些也全部不作考慮。
8也是一個常用的數字。
加上它和3、5一樣容易發音,以及多數派對數字的喜好,8是被多數派唯一喜歡的偶數。
與8相關的數字被選擇的可能性同樣會比較小。
這樣就排除掉五分之四的選項了。
在剩餘的20個數字中,有一定規律的數字極可能會被認為是不安全的,因為這樣的數字肯定更容易被知花千佳注意到。
譬如,個位數和十位數上的數字存在顯而易見的倍數,或者互補關係的。
質數也不予考慮。尤其是像59、61這樣相差2的孿生質數。
剩下9個。
一個呼吸的時間,江戶川柯南從一百零一分之一篩到了九分之一。
然後,剩下的72有一個常見的概念,72小時。
且不說著名的電視劇集《紀實72小時》,對方在工作中應該經常聽到類似請務必在72小時內完成的指令,所以也是容易被猜到的。
八分之一。
按照這個思路繼續下去。
一個個去排除有特殊意義的數字,在電視廣告裡和其它哪裡可能常常見到的數字……七分之一、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漸漸逼近知花千佳毫不遲疑給出的答案了。
還剩下四個。
江戶川柯南抿緊嘴,越到後麵,隨隨便便猜一個,蒙中的成功率越大。
相應地,由於留到最後的數字全部是經過了之前的層層篩選留下來的,排除選項的難度越來越大。
「不信的話,請你現在在0~100裡麵想一個絕對不會被我猜到的數字。」
知花千佳方才的語調自信又輕巧,好像邀請對方來玩一個輕鬆有趣的小遊戲,實際是要在一瞬間精準命中對方心中所想的數字。
嘗試去推理了的江戶川柯南抿緊嘴。
他深刻地知道這個推理過程一點不簡單。
因為他在同樣的短時間內所能做到的就是這樣了,把一百零一個數字減少到四個。
四選一,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猜中。
“為什麼會剛好說中了?”
知花千佳重複對方的問題,綻開笑意。
“為什麼無法說中呢?猜中你想的數字不是剛好的事情,是肯定的事情呀。”
“……呃,知花小姐,我覺得與其麻煩你,不如直接問宮野明美更快吧?”對方不確定地提議。
“她一定知道嗎?這可能不是她的,是她重要的其他人的。就算她知道,也不一定會坦直地把密碼告訴你,因為這是特意隱藏起來了,還有密碼,顯然不想被人知曉的內容。推脫成什麼都不知道,並不影響她現下的狀況。再則,就算她說了,也不一定是真實的。不是有那種不小心輸錯密碼就自動鎖定和銷毀的程序嗎——”
知花千佳停頓了一下。
隨即,她說,仿若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般語調平淡。
“與其經曆這樣麻煩的過程,不如直接讓我來,更快。”
江戶川柯南微微眯起眼,審視地盯住知花千佳。
他敏銳地注意到她的不尋常,這個理所當然的態度絕不是知花千佳的風格。
細細端詳的話,知花千佳似乎有微微的不自然,語速和口吻也和平日有彆,並非真正四平八穩的,稍稍摻雜著一點點緊張和僵硬。
如果是像對方,與知花千佳隔著聲音失真的通話,他很可能對此毫無察覺。
因為知花千佳就在他麵前,江戶川柯南瞧得分明。
“所以,是你們給我送過來,還是我去哪裡拿?警視廳,還是——”
知花千佳淡淡笑了。
“警察廳?”
江戶川柯南瞪圓眼睛。
警察廳?
對方不是警視廳搜查三課的警部嗎?
等等,有什麼不對!
“啊……?”對方愣神。
“既然你們這麼有閒暇,就麻煩你們給我送過來吧。”知花千佳徑自決定了,“順便再幫我搬個家?”
“誒,這個,”對麵錯愕得說不出完整的話。
“那就這樣說好了啊,謝謝你們!”
知花千佳語畢,疾速掛斷了通話,俏皮的笑顏不見了。
她慢慢長吐出一口氣,把手機遞還給他。
江戶川柯南怔怔接過,問:
“為什麼……?”
“怎麼說呢……”
知花千佳流露出為難的神情,她是真的不太擅長解釋。
“我就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想法——”
知花千佳試圖總結。
她最開始覺得好像不太對的,是和鬆本清長的那個通話。
對江戶川亂步將獲得的工作及報酬感到驚喜外,她其實還有一點微乎其微的疑惑。
茶木神太郎和鬆本清長的警銜都是警視。
邀請江戶川亂步成為警視廳的協力者,為什麼是完全陌生的搜查一課管理官鬆本清長給她來電,不是她更熟悉的搜查二課管理官茶木神太郎?
同時,還有另一個疑惑在知花千佳心裡徘徊。
昨夜先於他們所有人知道盜竊事件的幕後,最早掌握全局的安室透在離開公寓房之後做了什麼?
安室透比他們知道得早且多,早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這十二個小時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他不把重要的宮野明美從警視廳迅速轉移到由公安警察秘密看守的地方嗎?
知花千佳思索,安室透把宮野明美留在警視廳,將這起盜竊事件繼續交由搜查三課來處理的理由。
不。
不論鬆本清長,或是剛剛那位搜查三課的警部,兩人都沒有提及宮野明美目前被拘禁在哪裡——宮野明美有可能已經被公安警察帶走了。
知花千佳想到她前些時間看的,一部被她遺忘了的電視劇,是以警視廳為題材的作品。
主要的舞台在警視廳,檢察廳和警察廳都有出場。
其中,但凡警察廳的公安警察出場,無一例外是叫電視劇裡的所有角色厭惡和不滿的。因為警視廳和檢察廳無法反抗來自他們的指令,不會得到任何解釋,隻有你必須乖乖聽我的話。
創作基於實際。
實際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