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喬抱著懷裡最便宜的金飾盒子,喜滋滋看了眼身旁悶悶不樂的楚湛,心情愈發好起來。
接下來,要買的是綢緞布匹。
二人走進一家鋪子,林月喬抬頭就瞧見牆上掛著些成衣。
最醒目的,就是中央那件鮮紅奪目的喜服。
是新娘的喜服,裙擺很大,被鋪展開來,用細針釘在牆上。
領口是包肩硬立領,穿上後該是會露出小半鎖骨那種。
“哇。”林月喬仰頭望著那喜服,突然陷入了甜蜜又憂傷的回憶裡:“這都多少年前的款式了,現在還時興呢?”
楚湛跟隨她視線仰頭,一起注視那件喜服。
林月喬轉頭笑道:“看來這喜服當年買得不虧,兜兜轉轉還是這樣式,現在也能用。”
楚湛側頭垂眸看向她,嚴肅質疑:“當年?買喜服?你們貞潔烈女到底有多少亡夫?這玩意還得年年買?”
林月喬帶著回憶的溫柔笑容瞬間一冷,一臉嫌棄地怒道:“不是我買的!哥哥自己給我買的都不記得了嗎!”
楚湛愣住了,茫然注視她,需要更多提示。
“你記不得了!”林月喬咬牙切齒幫他回憶:“我八歲生日前幾天!我倆逛街看見跟這個款式差不多的衣裳,我想要買,店掌櫃說這種衣裳沒我這麼小的尺寸,我讓他給我量身定做,他說小娃娃不興穿這個,爹娘找上門他可承擔不起。可我很喜歡那衣裳,當時很委屈,在他們店門口坐到後晌呢!然後你就去跟那個掌櫃說……”
“哦。”聽到這裡楚湛總算是給想起來了,他跟林月喬異口同聲說出之後的事情——
“把成衣給我們打包,要大兩個碼。”
林月喬見他還記得,眼睛忽然亮起來:“對呀!哥哥當時把成衣給我買下來,說等我長大,就可以穿啦!”
“是,我想起來了。”楚湛點點頭,垂眸低聲解釋:“我不知道那衣裳是喜服,以為隻是一套紅色的大人的衣裳。”
“這你都看不出來?我八歲就認出來啦。”林月喬很開心他還記得這件事,就好奇地問他:“哥哥當時為什麼跟店掌櫃要了比樣品大兩個碼的喜服呀?”
楚湛神色一凜,轉頭去看貨架上的布料,轉移話題:“綢緞布匹,有規定買什麼顏色的麼?”
“喜慶點就行。”林月喬跟上前,依舊好奇地追問:“你當時是不是以為我長大後,個頭會特彆高呀?那套喜服我現在穿都太大了,袖子快垂到膝蓋了,改起來很麻煩的。”
“嗯。”楚湛給出解決辦法:“可以重新買一套合身的。”
林月喬有些遺憾地嘟囔:“你本來以為我長大會要多高呀?那套喜服起碼得八尺的個頭,才能穿呐,我是不是太矮了?”
“沒有。”楚湛低著頭看著貨架上的布匹,沉默須臾,低聲坦白:“你……你小時候買的衣裳,都比同齡的姑娘大兩個碼,我當時以為你以後……”
“不要說了!”林月喬倒吸一口涼氣,轉身抬手擋住楚湛的嘴!
晴!天!霹!靂!
這個困擾她多年的疑惑——
楚湛給她買那麼大號的喜服……
原來不是希望她長大後變得很高挑。
而是她年幼時那身奶膘惹的禍!
林月喬完全不能接受真正的原因。
她已經下意識忘掉自己年幼時那段胖嘟嘟的記憶。
她希望楚湛記憶裡,她一出生就是窈窕婀娜的。
她就不該提起那個大兩個碼的婚服!
楚湛現在肯定想起來她小時候圓圓的體型了。
林月喬咬著下唇,痛不欲生。
二人低著頭挑選布匹,用沉默掩飾尷尬。
“其實,哥哥可能是記錯了。”林月喬故作輕鬆地力挽狂瀾,企圖篡改楚湛的記憶:“我八歲的時候,已經抽條了,早就不穿大兩個碼的衣裳了。”
“哈……”楚湛以為是她記錯了,態度散漫地反駁:“抽條?你八歲生日那天,鑽我家後院池塘的假山,記不得了?”
他轉頭看向林月喬,抬手比劃著,學林月喬當時的動作和語氣,重演那一幕:“哥哥我卡住啦!我卡住啦!哥哥你快回來呀!”
林月喬的臉一瞬間漲紅了,眼神是謀殺親夫前的平靜。
她顫聲質疑:“哥哥一天天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為什麼好的事情你不牢牢記著,這點破事你記得這麼清楚!”
“這點破事?”楚湛沒意識到危險來臨,一本正經地反駁:“我爹為這事,抽得我趴著睡了兩晚。”
林月喬質疑:“我自己卡在假山裡,你爹為什麼要打你?是你自己說漏嘴了吧!”
楚湛搖搖頭,認真複盤當時的經過:“你先是正麵卡在出口那裡,胯骨這裡,這裡卡在洞口偏下的位置,我把你掰轉過身,還是出不來,記得麼?我讓你吸氣吸氣,你嚇得一直哭,說什麼‘喬喬出不去啦,哥哥以後要時常來探望喬喬’,我聽著很害怕,就把洞口那塊大理石踹塌了。那個假山是鳳川老家運過來的,我娘很喜歡,被我踹塌了,我爹抽了我一晚上。”
林月喬已經顧不上捂住他的嘴了。
耳根燙得已經快要融化!
她是真沒想到,這件事會給楚湛留下如此深刻的陰影。
她往後要怎麼麵對救她於假山之間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