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喬拒絕了,低頭掏荷包,準備自己結賬,就聽見“噠”的一聲響。
楚湛已經快她一步,將一兩的銀錁子擱在掌櫃麵前。
掌櫃找零的碎銀被楚湛推回去,多出的錢,讓掌櫃自己找夥計,把十匹布運去他府裡。
林月喬本來想抱怨他拿一錢銀子當送貨錢太傻,但想到自己說了要生氣,就很冷酷地放任他的闊綽了。
之後買的零碎貨品都是小件,很快就買齊了,兩人調轉方向,徒步回楚府。
那種專門當聘禮的茶餅盒子,和裝聘金的盒子,做工都很精巧,一些配飾很容易被碰壞。
林月喬不敢夾在胳膊裡,都雙手抱在懷裡。
盒子太高,她視線都被擋住了,但她還是嘴硬地沒有求楚湛幫忙。
雖然東西不算太沉,但是太大了,這麼抱在懷裡,找不到合適的姿勢,胳膊很快就酸了。
林月喬幾次停下來調整姿勢。
身旁的楚湛也會停下來,看著她慢吞吞蹲下來整理盒子,再看著她艱難地站起來。
“看什麼看?哥哥先走好了,不用管我!”林月喬第三次站起身,依舊嘴硬。
楚湛垂眸看著她懷裡的盒子,似乎仔細估測了一番貨品重量,然後真的轉身,獨自快步回家。
這事兒要擱在三年以前,林月喬非得暴跳如雷不可,但此刻,她很快就接受現實,平靜地抱著盒子慢吞吞前行。
不多時,她聽見身後有滾動的車輪聲,但手裡抱著太多東西,不方便回頭看,隻能下意識往路邊方向挪。
身後忽然傳來驚慌地叫聲:“誒!誒!彆擋道啊!”
林月喬一愣,又慌忙往另一個方向躲避。
還沒走幾步,身旁忽然閃過一道身影。
她身體驟然失重,被人橫抱而起,一躍閃至街邊小攤旁。
林月喬驚呼一聲,雙手抱緊懷裡的盒子,上麵一層的盒子沒法穩住,她隻能用胳膊和腦袋“夾擊”,才沒讓盒子滾落在地。
抱著她的人沒有說話,安靜地繼續往前走著。
林月喬臉埋在木盒上。
她知道自己在誰的懷裡。
她也沒說話,繼續用這種傻乎乎的姿態抱著自己的聘禮。
楚湛就這麼快步把自己的未婚妻抱回了家。
也不算食言,畢竟他隻說不會幫林月喬搬運貨物,沒說不會搬運林月喬。
回到楚府,被楚湛放進正堂圈椅後,林月喬才把貼著腦門的盒子放到一旁的茶幾上,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胳膊。
她仰頭觀察楚湛神色有沒有心虛,以便判斷自己能不能鬨脾氣。
楚湛沒有看她,轉頭問管家布匹送到家沒有。
管家回稟說送到了,而後還委婉地提醒楚湛,說他從鳳川運過來的日用品裡,就包含兩車常用布料,綃金綾羅苧麻雲錦一應俱全,四季的衣裳夠做上十來套。
林月喬能聽出,管家特意強調這些名貴布料,是在質疑楚湛為什麼要買那十匹下等貨。
畢竟是第一仙宗裡出來的內府管家,這種布料在他眼裡,估計家仆都不能穿。
楚湛沒回話,邁步走到林月喬右邊的圈椅前坐下來,伸手看看茶杯裡有沒有茶水。
管家立即親自端起八仙桌上的茶壺,走過來添茶,並低聲致歉道:“我昨日才到府上,已經差人去挑選丫鬟和雜役,兩日內便可辦妥。”
楚湛後靠在椅背上,抬眼看著管家,淡淡開口:“我昨日已經跟你說了,把你帶來的那些東西全都送回去,替我轉告姥爺姥姥,我不需要他們照看。”
管家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宗主和薑大小姐的齟齬,是上一輩的恩怨,即便是薑大小姐自己,也不會希望您與薑氏不睦。”
“沒有不睦。”楚湛看著他:“我隻希望同從前一樣,井水不犯河水。”
管家不解:“您這是何苦?”
楚湛垂眸想了想,抬眼直直看向他,直截了當地開口:“剛送來府上的那些布匹,是我給我的未婚妻準備的聘禮。”
管家一驚,急道:“未婚妻?啊……這種事可開不得玩笑,少爺是相中了哪一宗的閨秀?”
楚湛哼笑一聲,搖搖頭:“彆打聽,我不需要薑宗主親自登門來指點我如何尋覓良人,你把薑家送來的東西都拿走,從前怎麼過就繼續怎麼過,誰也不欠誰。”
管家麵色一白,蹙眉想了想,急道:“小少爺,您是不是誤以為薑宗主乾涉阻撓您爹娘的姻緣,是因為您爹家世卑微?那可真是太冤枉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