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了。”玉泠冷著臉打斷她。
她現在住著的,可是先皇後生前住過的皇後寢宮,隔壁正殿中,還擺放著那位姐姐的牌位,她不想談論對方的是與非。
這很不尊重。
魏紫姑姑自知說錯話,忙道:“奴才失言,奴才知錯了!”
“下去吧。”玉泠忽然意興闌珊。
她想,或許不久後,也會有人對某個受寵的妃子說什麼,‘皇上對你才是真愛,就連對鈕鈷祿皇後都沒這麼寵呢’之類的話。
想到這裡,她就想,到時候她一定從地底下爬出來,跟對方探討這個問題呢。
玉泠:“…………”
她忽然感覺,隻有一個人的寢殿裡有點冷。
“來人。”
“奴才在。”
“叫知秋來給我讀話本。”
……
沒多久,玄燁所說的伴駕名單被送了過來,上麵卻隻有十幾個名字,不少有位分卻不曾承寵的妃嬪不在此列。
() 玉泠喊來顧問行詢問,才得知這份名單有刪減。
一部分無名無分的宮女,年紀皆比皇帝大,就在今年準備放出宮的名單中。
還有一部分人,早就在深宮之中香消玉殞……死因是生病、難產。
玉泠:“……”
這深宮,遠比她所了解的更可怕,說是吃人的深淵真的不為過。
剩下還有極少一部分人……被送回家了?
玉泠聞言愣了愣,居然還有能回家的?
顧問行道:“是的,就如早年有位蒙古來的格格,水土不服又極思念家鄉,病得臥床不起。她求了兩位皇太後,說臨終前想回到草原,主子們便允了。”
“但娘娘您猜怎麼著?”顧問行說著,擺出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玉泠配合道:“怎的了?”
“誰料這位格格呀,一回到草原,那病便不藥而愈了!皇上也沒再叫她回來了。”
玉泠:“……挺好。”
“在她之後,太皇太後做主,又有幾位草原來的格格都送回去了。”
還能這樣?
怪不得皇帝後宮幾乎沒有蒙古女子,她還以為單純是漢大臣和滿州貴族有意造就的結果,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玉泠看著那十幾人的名單,心情複雜。
很快,她也將會是在深宮中玉碎香消,在史書上留下寥寥幾筆的記載,連閨名都不會被記住的那一個。
係統能檢測到玉泠情緒的低落,便安慰她道:【宿主你覺得自己快死了,乾嘛還浪費時間爭風吃醋啊?】
玉泠:‘……您可真是會安慰人。’
係統聽不出反諷,再接再勵:【嘿嘿,您不是說過,人生苦短、及時享樂嗎?】
【倘若宿主都死了,還要操心那麼多身後事乾什麼呢?你管皇帝傷不傷心呢,他這麼多備胎呢,能傷心到哪裡去?】
玉泠聽了,沉默良久,似笑非笑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著?’
係統:【當然是能爽一天是一天啦,管那麼多乾嘛?睡他!享受他!就要欺騙渣男感情,就要讓渣男為你流淚!】
玉泠:‘……’
她默默給係統豎起大拇指。
係統得意洋洋,接著,就聽玉泠笑著對它說:‘你行你上唄。’
係統:【……】
傍晚,玄燁到坤寧宮時,沒叫人通傳,自己一人悄悄地進了寢殿,一眼就看見坐在窗前發呆的玉泠。
隻見她托著腮,遙望著夕陽,卻不是在看日落之景,眼中是無限的惆悵,以及……迷惘?
他轉眸一看,侍寢的賬冊和伴駕名單都被散亂地丟在旁邊,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他的心情卻莫名愉悅——不怕玉泠不高興,就怕玉泠不在意。
他悄聲上前,從背後將人擁進懷裡,“生氣了?”
玉泠早就從餘光裡看到他來了,隻是懶得理罷了。突然被抱住,她倒是沒有被嚇到,反而順勢往後靠過去,在他脖頸處蹭了蹭。
玄燁沒想到她會如此主動親昵,頗有幾分受寵若驚,心緒激蕩間,緊緊將人抱了個滿懷。
“你莫要多想,其實很多侍寢的記錄都不是真的。”
“什麼?”玉泠正在思考人生,一時沒跟上他的思路。
玄燁卻以為她不信,就翻開其中一本賬冊,指著其中幾個名字道:“像這些,不過是在朕的龍床前守夜罷了。”
玉泠回過神,愣愣地問,“為什麼?”
玄燁很少見她這麼呆的樣子,又覺得她可愛了,耐心地跟她解釋道:“國祚不穩、朝政繁忙,朕也很累的,但太久不入後宮又說不過去。”
若是召幸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妃嬪,受了她們的好,就得為她們考慮更多,或許還會生出更多的煩心事。
玉泠無語地看他一眼,隻淡淡地‘哦’了一聲。
“你不信?”玄燁微微蹙眉,“朕沒有必要騙你。”
“沒有不信。”玉泠意興闌珊,“隻是不想談論這些。”
“那你想談什麼?”
玉泠眨眨眼,十分認真地說:“我想葬入永陵。”
玄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