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緒拉著韁繩.騎馬走到前方的少年郎身前,魁梧高大的身型像陰影灑落在少年郎身上,在一片寂靜中眯眼笑問道∶"幾年不見,李家三郎怎麼變得如此無禮了,隨意攀談剛見麵的婦人, 不覺得太孟浪些了嗎?"
李瀚章望著幽州節度使,這個男人身上穿著乾淨整潔的長袍, 可是他卻仿佛聞到了濃鬱至極的血腥味在他的身上傳來,危險的氣息縈繞不去,,令胯/下的馬都不安的踢踏著馬蹄, 像是鼓點嘈亂。
李瀚章狠狠的勒了一下韁繩,讓馬安靜下來,才對幽州節度使拱拳笑道∶"是小子無狀了,還請蕭夫人原諒則個。"
蕭洛蘭壓下心中慌亂,想到周宗主對這少年郎的稱呼,姓李,又跟在楊都尉身邊, 她在太煬郡隻聽過一個姓李的,難道是那位李太守的兒子嗎?應該是的吧。
一位太守的兒子…
眾人隻見馬車內的婦人放下了竹簾,而後就是一道"無妨"的聲音傳來。
蕭晴雪看到媽媽用緊張的臉色講出口氣淡然的那句回話,對媽媽豎起了大拇指,蕭洛蘭輕輕的點了一下女兒額頭。
她望向車外, 其實她也不知道剛剛為什麼周宗主會突然射箭,那少年郎隻是過來問了一句話,也許是因為他們陣營的敵對關係?
透過竹簾,蕭洛蘭還能看到那隻箭尾的白色羽翼還在輕動著。
"某拜見周幽州。"李瀚章又是拱手一禮。
周緒道∶"我素聞李家三郎有神童之名,聰慧敏捷,去年更是在長安科舉中考上了進士,果真是年少有為,如此大好前程,應奮勇上進才是。"
"某聆聽大人教誨。"李瀚章低頭再拜道。@無限好文,儘在
遠處馬蹄聲陣陣,李伯誌騎著一匹馬帶著數十位兵卒急速趕來,大熱天的,他的後背都是汗,大聲呼喊∶"三郎。"
李瀚章回頭應了一聲∶"父親。"
李伯誌見三郎安然無恙,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背,責備的瞪了他一下,知道三郎和節度使起了衝突,他可是嚇壞了,李伯誌見地上箭矢隻離三郎馬匹一步之遙,他的大手緊緊勒住韁繩,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怒道∶ "周幽州,不知三郎犯了什麼錯,竟讓您對他當街射箭。"
一旁的楊東早就急的冒汗了,畢竟計較起來,他也參與其中,想了想對著李伯誌說道∶"李太守,此事是我之過,我與你家三郎並騎恰好遇到了蕭夫人,三郎他…"
楊東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肩膀上一沉,他低下頭,就看見一截黑色軟鱗鞭搭在了自己的肩膀處,楊東低下頭不再說話。
周緒拿著烏鞭走到李太守的馬旁,李瀚章神情頓時戒備起來,身體緊繃,緊緊盯著幽州節度使,李伯誌卻是完全不懼,反而冷笑了一聲,這周緒若是真當街擊殺一位朝廷委派下來的太煬郡守,他的心裡反而如願了,如若他的死能夠喚醒當今聖上和那群古板守舊派的儒臣文士對周緒的怒火,那他的死又有何可惜!
李伯誌淩然不懼。
周緒卻隻是目不斜視的將那隻箭拿了過來。
雷山跟在宗主身後。
周緒把算是毀了的鋼鏃箭扔回馬鞍背上,對著李伯誌說道。
"李太守,我相信有一天你會自願辭去太煬郡守之位的。"
李伯誌想也不想的回道∶"不可能!周緒,你癡心妄想!"
周緒徑直騎馬走過,身後跟著雷氏和兩輛馬車。
楊東還需去處理公務,便和節度使大人說了一聲才離開。
等他們離開後,李伯誌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他知道周緒這人,看似豪爽不羈,但實則心機深沉,他說話不像是無的放矢,但想想他最近也沒有被周緒抓到什麼把柄。
"三郎,你怎麼從長安回來了?"李伯誌眉頭越皺越緊∶"你在長安沒惹出什麼禍吧?"
李瀚章搖了搖頭∶"沒有,我和謝氏張氏子弟以及一些皇室宗親玩的挺好的,已經有了一些薄名。"
"這樣就好。"李伯誌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有些欣慰∶"我已經和裴公打過招呼了,你先留在長安守選一些時日,不會太久的,最多一年,到時候就能進入吏部任職。"
李瀚章道∶"兒知道。"
"那你為何突然回來?"
"百裡家的五郎一直邀請兒去他家參觀珍藏的陶源書法,兒心中甚喜,大半年前就和百裡五郎從長安出發了,直到月前到了百裡家,但大兄突然傳家信給我。"李瀚章條理清晰的說道∶"大兄信中並未說明什麼事,但是語氣急切恐慌,兒心中擔憂家裡,便趕回來了。"
李瀚章平常並不關注兒子的事,聽到三郎與大郎互相之間有書信交流,覺得他們兄弟感情不錯。
想起大郎急躁跳脫的性格,李伯誌眉頭又皺了起來。
"那你又為何招惹那蕭夫人?"李伯誌冷靜下來稍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家三郎拉著楊都尉做出了不合理的事,不然周緒又不是突然失心瘋了,好端端的就射箭。
"父親難道不知那蕭夫人現在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李瀚章低聲說道∶"這幽州內隻要有一點渠道的,都已經知曉了那位蕭夫人。"
"我當然知道。"李伯誌吹胡子瞪眼∶"不過是一介婦人罷了,知道又怎麼樣?"
李瀚章想起那隻箭射的角度刁鑽又狠戾,倒覺得幽州節度使好似已經把那豐腴美婦看做了他的禁臠,不容任何人窺視。
李瀚章微沉思,他不像他的父親總認為女人成不了大事,女人怎麼就沒有本事了,當今聖上可不是被宮裡的嘉妃誘/惑的君王不早朝,朝中外戚遍地,宮宦橫行。
可那位據說是冠絕長安的嘉妃也沒有剛才那位婦人清豔,一身肌膚白的好似能掐出牛乳來。
時人愛豐腴之美,宮中尤甚,李瀚章忽然想到了這件事。
竇夫人攪著手帕,對被節度使大人護送一事感到如坐針氈,她遠遠瞅著前麵騎馬的節度使大人熱的團扇扇個不停,她的夫君邀請蕭夫人去山水彆苑,可是沒想到節度使大人也跟著了。
蕭洛蘭打開竹簾,見到周宗主手裡一把黑色的軟鞭騎馬在馬車旁邊。
"蕭夫人,剛才那少年郎是李太守的三子,李瀚章,是我們幽州的讀書人在長安考上了進士,他年紀尚小,對你冒犯之處,你不要放在心上。"周緒沒話找話的和蕭夫人閒聊。
蕭洛蘭聽見這話證明了心中猜測,原來那少年還真的是李太守的兒子,她搖頭道∶"我沒事,周宗主,他就是問了我一句話。"
"蕭夫人沒事就好。"周緒笑道。
蕭洛蘭見周宗主的笑容,微不可查的緊張,她不是很聰明,很多時候看不懂周宗主的笑容,周宗主現在笑著和她聊天,可他剛剛也在笑著射箭。
等周宗主走遠,蕭洛蘭的背才放鬆下來。
蕭洛蘭坐在媽媽身邊,捋順思路∶"李太守和周宗主不對付,李太守的兒子肯定也不是周宗主這一路的,所以那李三郎剛才肯定沒安好心。"
"以後我們離他遠點。"
蕭洛蘭點了點頭,每次出門都遇到事情,她都不想出門了。
等到了山水彆苑。
竇海濤望著節度使大人,愣了一下,而後快跑去迎接。
蕭洛蘭牽著女兒和竇夫人在一起。
"節度使大人,蕭夫人,蕭小娘子,快請進。"竇海濤熱情道。
周緒嗯了一聲,將黑色軟鞭彆在革帶腰後。
竇夫人輕聲對蕭夫人介紹道∶"這間山水彆苑是仿造江南的博園建造的,苑內亭台樓閣,飛花流水俱有,和我們這邊風格不一樣,等會我帶著您和蕭小娘子一起參觀一下。"
蕭洛蘭點頭∶"謝謝竇夫人。"
山水苑內。
羅金虎帶著自己的夫人在中堂前走來走去,等看見竇海濤帶著節度使大人,有些暈眩,好險沒有暈倒,竇耀明沒說今天節度使大人也會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