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好隊!對麵是騎兵!隻要躲過了第一輪攻擊,我們就可以反攻回去!”阿史思力大聲吼道,火光搖曳中,遠處黑暗中湧出了騎兵的身影,就這麼直下而來。
“保持陣型,舉起盾牌,架好弓/弩。”
“找準時機,隨後聽我號令再射!”
騎兵並不是無敵的,他們也有弱點,弓兵和步兵隻要配合好了也同樣可以牽製住他們,這些年和幽州人打仗,在前期的時候,他們騎兵對上幽州步兵也不是完全戰勝的,所以阿史思力曾經下了一番苦攻研究他們的打仗方式,這次行動就帶了不少克製騎兵的盾牌,弓/弩。
隨著悶雷聲越來越大,在前麵舉著盾牌暫時充當步兵的突厥騎兵也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麼怪物!
對麵的騎兵居然就連戰馬也被裹上了甲胄,騎在戰馬上的人更是渾身都穿著黑色的盔甲,他們每近一步,大地好像在顫抖,不,不是,是真的在震動,急速而下的重甲衝擊力帶來可怕的呼嘯聲,如黑色的洪流朝他們撲了過來,席卷一切。
阿史思力嗬嗬喘氣,眼睛瞪出了血絲,他不可置信的望著前方黑壓壓一片的重甲騎兵,感覺要喘不過氣來。
是重甲騎兵!
居然是重甲騎兵!
比他們人數多出數倍的重甲騎兵,平原上專克一切的重甲騎兵,而他們根本沒有大型床/弩,就連腳□□也沒有。
這要怎麼打?!
阿史思力隻見前方帶著惡鬼麵具的男人突然伸手揮了揮。
處於衝鋒前方的重甲騎兵們馬鞍兩側皆掛著滿滿的箭囊,箭羽漆黑,第一輪騎射時,箭雨如磅礴大雨,皆落於頂。
“弓/弩手,射箭!”阿史思力大聲嘶吼道:“舉起盾牌結隊,結隊!”
而他們這方的反擊無異於輕描淡寫,對麵重甲騎兵隻需要彎腰側身或是臨時下馬貼跑就可避過,就算有所傷,可是對比那龐大的重甲騎兵洪流也不過是撓癢癢般的傷害。
沒有專門克製這種重甲的大床弩根本無法對他們產生實質性的威脅。
直麵重甲衝擊的盾牌手們首先抵抗不住,還沒到近前就已經被嚇得兩股顫顫,會死的,他們被這極大的衝擊力撞成散塊再被馬蹄踏下去,就是因為他們是騎兵,所以才知道重甲騎兵一但衝擊到他們這裡有多恐怖。
“啊啊啊。”不少人瘋了一般四處逃竄。
阿史思力抬手就射:“再逃跑者格殺勿論!”
可是沒有用,極致的恐懼之下,很少有人保持絕對的理智,盾牌零散的結成一個脆弱的防護陣,一眼看去,對麵的重甲騎兵呈三方向他們湧來。
第一排的重甲騎兵很輕易的撕裂了這道防護。
由此,無所顧忌。
血肉橫飛,戰馬嘶鳴,血流成河,一但被追上就是踐踏之泥。
阿史思力迅速改變策略,帶著一隊輕騎奮命衝出一個薄弱的包圍點,隨後就是狂奔。
阿史思力忽的感覺毛骨悚然,他想也不想的下馬在地上滾了一圈。
隨著一聲砰響,他座下的馬被一支利箭射中了眼睛,馬匹發狂,跑向前方,一隻長/槍狠狠的貫穿了馬的身體。
來人力氣之大將馬掀倒在地,灰塵漫天,駭的周圍突厥騎兵齊齊退了一步。
此刻天色已亮。
阿史思力環顧四周,遠處的重甲騎兵們個個張弓搭箭,腰配幽州刀,半包圍著他們,從他們烏黑沉重的盔甲上看,乾淨嶄新,沒有血跡,所以是提前埋伏好的。
還是說那個薄弱點是誘敵之計。
阿史思力站起來,看到了這次帶領重甲騎兵的那個男人,他帶著惡鬼麵具,惡鬼正對著他笑,裂開的嘴角上揚,猩紅殘忍。
阿史思力這才發現那個男人穿著他們突厥的盔甲。
在場的突厥騎兵亂了一下。
阿史思力想起這些年流傳在突厥人耳中的鬼屠,偶爾會有小股的族人偽裝成其他部落的人去幽州打探消息或是采買東西或劫掠彆人,而這個時候就特彆要小心鬼屠,據說隻要被他看到,下場無一不慘。
曾經,阿史思力猜測過這鬼屠就是周緒,是他偽裝的一個身份,突厥王帳裡和他一同想法的不在少數。
可是現在阿史思力不確定了。
“阿史思力,好久不見。”
那個帶著惡鬼麵具的男人用突厥語熟練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好像他們很熟悉。
阿史思力隻覺得悚然一驚。
“你是誰?”他用突厥語大聲問道。
金犇下馬,他走到阿史思力不遠處,望著他,緩緩摘下了惡鬼麵具。
他的頭發微卷,褐色,臉部線條剛硬筆直,可是眉眼輪廓卻是微柔和的,仔細看去不像突厥人那麼的突兀,眼珠是突厥人常見的灰色。
阿史思力望著那張臉,隱約閃過了什麼印象,卻始終沒想起了。
“想不起來就不用想了,反正都是要死的。”男人道。
男人揮手,弓/弩齊發,將阿史思力射成了一個刺蝟。
金犇蹲下身看他。
阿史思力眼睛猛然睜大,他終於想起來了:“是,是你……”原來是金犇,他當年竟是沒有死…
阿史思力吐出一口血,依稀記得他娘是個美人,被王帳內的貴族搶過來之後,就被一直搶來搶去,突厥裡好看的女人太少了,皮膚粗的磨手,常年風吹日曬,哪裡比得上中原的女人,女人被搶來搶去時,就有一個小孩經常蹲在帳外。
阿史思力閒的無聊就去看了他一眼,發現那個小孩就在地上戳蟲子,一手按死一個,滿手都是蟲子黏糊糊的血液,惡心的很。
居然是他,阿史思力又吐出了一口血,眼睛裡射出了怨毒的光芒,金犇居然沒死,反而背叛了自己的部落,怪不得他會說突厥語。
有次小孩看著他們,說是會向他們複仇,小小的身影連一桶水也拎不起來,當時誰也沒把小孩的話放在心上,其中一人還踹了他一腳,將他踢飛了,一個生父死了,母親柔弱,自己還被父親兄弟養著的小孩能乾什麼。
金犇割下阿史思力的頭裝在木盒裡,拍了拍,準備以後做成一個頭骨腳墊每日踩著玩。
用它喝酒,他嫌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