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身後新一輪的箭雨襲來。
馬蹄震踏,雨水四濺,玄甲鐵騎很快追上了他們。
大雨滂沱下。
兩方戰到了一起。
周宣抹掉臉上的血水,對這突如其來的秋雨唾了一口,有兒子在場,一句罵人的話終是沒有說出口,這雨下的也忒不是時候了。
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被割掉頭顱的屍體,上馬揮鞭,帶著玄甲營的眾人回營。
秋雨寂寥,雨中高歌。
蕭洛蘭從李大夫帳篷裡出來的時候,秋雨愈發大了,寒意浸人。
“夫人。”
蕭洛蘭舉著把傘,聽到周宗主的聲音,抬頭看他。
周緒騎在馬上,望著傘下的夫人,伸出手:“我發現了一個好去處,想邀請夫人同去,不知夫人賞臉否。”
蕭洛蘭猶豫了一下,將手搭在上麵隨後上了馬,背後就是周宗主。
周緒單手拿著韁繩駕馬,另一隻手給夫人撐傘。
蕭洛蘭經過軍營的時候看到那些衣衫襤褸不成人形的俘虜們被驅趕著往前走,眼見他離軍營越來越遠,蕭洛蘭問道:“還沒到嗎?”
“快了,夫人看到那個山坡了嗎?”周緒指了指前方。
蕭洛蘭透過傘下雨簾,看到了遠處綿延的山坡,像是一道彎曲的波浪線,山底還殘留著一點青色。
望山跑馬。
等蕭洛蘭到了山坡上的時候,雨已經不下了。
周緒將傘放進鞍袋裡,攬著夫人,居高臨下的望著遠處的一點白尖。
“這就是你說的好去處?”蕭洛蘭看了一圈,因是深秋,遍地枯黃,乾禿禿的樹乾,嶙峋的石頭,濕濘的泥土,荒涼的很。
周緒笑了兩聲:“夫人若芝蘭瓊花,你在這,這裡不就是一處風景絕佳的寶地了嗎?”
蕭洛蘭聽著這人耍無賴的話,不想搭理他。
“夫人先彆動。”周緒下馬,將馬兒牽到一顆樹下,又從馬鞍袋的另一側拿出一塊防雨的粗布,尋了一塊平整的石頭搬了過來,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上麵。
隨後伸出手,笑道:“好了,夫人下來吧。”
蕭洛蘭手搭上去,剛想自己下馬,就感覺腰被攬住了,裙角飛揚,隨後自己坐在了披風上麵。
周宗主就坐在她身邊的草地上,穿著一身玄色輕甲,長靴上都是泥。
“你坐過來些。”蕭洛蘭移了移位置,草地上都是雨水。
周緒看著夫人,乾乾淨淨,好看的像一幅畫。
周緒拿過夫人的手親了一下,聞到了藥味,笑道:“夫人坐就好。”
“夫人看前麵那座山。”
蕭洛蘭順著周宗主指的方向看去,距離太遠了,花了好一會才看到極小的一個白點。
“它叫白山,回燚城就在那裡。”周緒道。
蕭洛蘭想起軍營裡的那一幕,過了一會問道:“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她記得周宗主說過,要派那些俘虜當肉盾。
“是啊。”周緒握著夫人的手。
蕭洛蘭若有所察:“不帶我去。”
“夫人如此重要,當然是坐鎮後方安軍心了。”周緒笑道。
蕭洛蘭這一刻居然有種空蕩蕩的茫然,她望著周宗主:“前方很危險嗎?”
周緒摸著夫人的臉,狹長的眼眸帶著還未散去的笑意和不舍:“老國王那麼有信心的糾集七個部落組成聯盟,肯定有一些保底手段的,我懷疑回燚城裡有大型床/弩。”
“我帶隊先行,等把危險鏟除了,夫人再過來,這樣安全一些。”
蕭洛蘭抿了抿唇,心裡沉悶:“那你小心一點,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緒看著夫人那張花容月貌的臉,沒由來的浮現一個念頭。
好似脫口而出,眼睛盯著夫人。
“如果我死了…”
蕭洛蘭眼睫一顫,眼睛瞪大了看著周宗主,心被這話嚇的砰砰跳,眉頭不由自主的蹙了起來:“你胡說什麼?”
周緒笑眯眯問道:“夫人會改嫁嗎?”
蕭洛蘭見他口無遮攔的,一點也不避諱死字,心裡惱怒:“當然會了。”
周緒傾身上前,低聲問道:“改嫁給誰呢?”
蕭洛蘭瞪了他一眼。
周緒大笑。
蕭洛蘭背對著人,卻是眼圈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