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暮色來的很快, 一點點的鉛灰色從天際蔓延,很快溫度便降了下來。
蕭洛蘭輕輕的嗬了口氣,感覺有點冷, 蕭晴雪拉著逍遙子著重囑咐了他們一定不能去煉丹房那邊,煉丹房裡的蠟燭已經被她們放置在另外一間屋了, 她們走後就把煉丹房鎖起來, 山上小木屋那還需在添一盆炭火, 種種注意事項都提了兩三遍才放心。
“小主子放心, 老道曉得了, 定不會誤了小主子的事。”逍遙子沒有一絲不耐,聽完以後做出了保證。
“那就好, 你讓小道童也不能做那些事。”蕭晴雪說的口乾, 她也是怕好不容易做好的萬一被毀了,她和阿娘今天的心血就白費了,她現在手心都疼疼的,阿娘肯定也疼。
“小主子,您放心, 我不會的。”小道童連忙保證道。
一切弄好之後, 蕭洛蘭帶著女兒一起離開了道觀,下山的石階積了層薄雪, 等她們到山下時,天已經見黑了。
蔣大帶人一直守在山下,三十個健壯部曲, 以及一輛馬車,馬車前的燈籠在將夜的暮色裡發出朦朧的昏黃光線。
一行人往回走沒多久,就聽到了前方陣陣悶雷似的馬蹄聲。
蔣大抬手讓部曲們護住馬車,隨後親自查看, 隻見深墨黑的夜色裡陡然竄出一行輕甲悍騎,為首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巍峨,鬢角略帶霜色,玄色披風下獵獵作響。
“是蔣大啊。”
周緒沒過幾息就認出了蔣大,蔣大以前也跟過自己打過仗,後來年紀上來了,就想退下來,想過安生日子,他就把蔣大分給女兒了,老兵雖老,但不管是平日訓練還是戰場殺敵的經驗可不是一般新人能比的。
蔣大看到節度使大人連忙下馬行禮,眼裡有激動之色。
“身穿盔甲不必行禮。”周緒騎馬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心裡很滿意,雖說這裡還挺安全,畢竟不遠處就是女兒的南山莊園,但蔣大就這點路程也把自己穿戴好盔甲,後麵部曲還背弓垮刀的,一看就是認真負責女兒的安全。
蔣大還是抱拳行了一禮:“屬下拜見將軍。”他不僅是將軍的下屬,還是將軍以前的家仆,所以禮不可廢。
“我來接夫人她們,你們就回去吧。”周緒道。
“唯。”蔣大帶著剩下的人離開。
蕭洛蘭聽到熟悉的聲音推開窗戶,蕭晴雪擠過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阿爹,你來啦?”
周緒騎馬在窗戶旁邊,先是看了眼夫人,才笑道:“都關城門了,你和你阿娘還沒回來,我哪裡放心,就過來了。”
“阿爹真好。”蕭晴雪將簾子撩的更大,見外麵細雪飄飄,道:“阿爹你進馬車啊,馬車裡麵暖和。”
周緒本不想進去的,乖女兒畢竟是大娘子了,但看夫人額發細細黏在耳邊處,一看就是濕了之後又乾,現在是寒冬季節,也不知發生什麼事能讓夫人汗濕鬢發,且玉容隱有疲意,周緒放心不下,還是上了馬車。
馬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蕭洛蘭見周宗主一進來,似乎連光線都擋住了大半,唇角略有笑意。
蕭晴雪和阿娘坐在小榻上,對麵就是阿爹。
周緒盤腿坐下,對女兒笑道:“大冬天的,你帶著你阿娘就在那小觀玩?”
“不是玩,我在乾正事呢,想給阿爹你一個驚喜。”蕭晴雪手托腮望著阿爹,一本正經道:“等成功了,我和阿娘就是阿爹你的大功臣。”
周緒啞然失笑,心裡微暖,忍不住揉了揉女兒的頭:“你和你阿娘什麼都不做,也是我的大功臣。”
蕭洛蘭臉頰泛紅,在孩子麵前說什麼呢,輕嗔道:“你彆胡咧咧。”
周緒從懷裡掏出還溫熱的餅,用油紙包起來的,一共兩塊,分給夫人和女兒。
蕭晴雪還沒拆開就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她高興道:“是李記的驢肉火燒。”
打開一看,果不其然。
周緒笑道:“李記最後一爐裡的,裡麵肉放的多,知道你們愛吃,我順路買了兩個,快點吃吧。”
“你吃了嗎?”蕭洛蘭拿著燒餅。
“先前在衙門那邊吃過羊肉胡餅和羊肉湯了。”周緒看著夫人秀氣的一口一口吃著驢肉火燒,不知為何,感覺自己也有點餓了。
莫非是秀色可餐?一向大老粗的周宗主輕咳了一聲,轉移了視線,而後還是笑眯眯的看著夫人,誰讓他夫人長這麼好看。
蕭洛蘭耳朵發燙,忍不住瞪了一眼周宗主。
蕭晴雪察覺到阿爹阿娘的恩愛,咬了一大口驢肉火燒,當做沒看見他們兩眉目傳情。
等吃完了以後,蕭洛蘭覺得渾身都暖和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