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蘭寫好信後又檢查了一遍, 無誤後以青泥封口,隨後走出書房門交給侯立在門口出的雷虎。
“雷郎君, 請將此信交與慎之。”蕭洛蘭道, 既然慎之給她寫了信,那雷虎回去時幫她捎帶一封信回去也是順手的事。
雷虎接過信封鄭重道:“主母放心,信必送給少主。”
蕭洛蘭莞爾一笑, 信就是一封普通的家書。
“我還準備了禮物給慎之, 回去時可方便捎帶?”蕭洛蘭問道。
“這…”雷虎猶豫了一下,如實道:“某恐怕不能帶太多東西,不然上路不方便,會拖累行程。”
“雷郎君無需為難, 隻是一幅名家畫卷。”蕭洛蘭從書房裡拿出一窄長條狀木盒,遞給雷虎。
木盒裡的是前朝一副赫赫有名的金陵大雪圖, 沒想到就藏在江都宮, 蕭洛蘭想到慎之長這麼大了很少出遠門, 就想送給他。
雷虎這次接過來,順手就塞到了懷中, 拍著胸脯保證道:“這物可以。”他尋思著等會用防雨的桐油布在包裹一層,以防淋濕了, 江南這天真是古怪, 幾乎隔天就下雨, 往常也沒見那麼多的雨水,忒煩人,雷虎心裡嘀咕道。
“雷郎君一路順風。”蕭洛蘭笑道。
雷虎也笑起來 , 他對著主母重重抱拳,隨後大步離去,他的懷裡還有兩封主公前日寫給少主的書信, 也是重中之重,萬不能丟。
雷虎離去以後,蕭洛蘭想到羅郎君,李大夫,他們也都走了,這段時間離開的人挺多的。
再次回到書房,蕭洛蘭拿出幽州的通關文牒,隨後去了同樂宮,今天一早,荀郎君就與陸嘉善陸郎君一起來了,隨行的還有從楚州來的狄夫子,蕭洛蘭對這些人還是挺敬重的,何況,狄夫子去的是艱苦的回燚那邊。
狄夫子號稱長壽居士,蕭洛蘭雖不知具體歲數,但是眼前老者白花花的長胡子一直垂到胸前,是蕭洛蘭至今見過的胡子之長最,像是南極仙翁似的,老者麵色紅潤,雙眼明亮,聲音洪亮。
蕭洛蘭連忙讓人請他坐下,知道他們此次前來要什麼,就將通關文牒交與他們,若沒有此物,他們連邊境也過不去。
“多謝王妃。”長壽居士早年時期特彆苦大仇深,等到老年時期已經變得非常平和了,甚至是慈祥和藹的,他對著王妃道:“我那小弟子不成器,在我身邊求學時隻一處可以說道的,就是十分刻苦認真,仰慕中原文化,等到了回燚城,老夫我會好好開導他,必不讓幽州回燚有間隙。”
蕭洛蘭給這位老先生接風洗塵,待下午時,老夫子離去,說是三日後便出發去回燚。
狄老夫子笑看著自家愛徒陸嘉善與荀郎君作彆,萍水相逢,這荀郎君倒是意外的熱心腸,狄老夫子收回視線,回到了下榻的客棧。
一眾學生紛紛來伺候恩師,最後狄老夫子端茶望著身邊的一眾學生,見眾學生眼睛裡流露出來的緊張期盼神色,這才喝了口茶,揮袖笑道:“通關文牒已拿到手,三日後我們便遠赴回燚。”
在場眾人喜形於色,有人耐不住脫口而出道:“到了梁兄那,我們是不是就能做官了。”
陸嘉善道:“慎言,此去我們是要幫助回燚國王重修兩地之好。”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我累了。”狄老夫子道,待所有人走後,陸嘉善留下來伺候恩師。
狄老夫子坐在床上,陸嘉善熟練的端來木盆給恩師泡腳,恩師年紀已大,師母早逝,又無子女,他算是恩師的半個兒子。
狄老夫子忽然歎了口氣,摸了摸愛徒的頭發:“其實子優說的也沒錯,我帶你們去,求的就是一條為官之路,回燚偏僻,人才凋零,不出幾年定為幽州治下,我觀周幽州頗有雄主之姿,他日若能…。”狄老夫子沉默幾息,又道:“你們後麵運作一下,定能高升,所以前期要好好做事。”
“一時之苦好過一生之苦,老師無能,名聲淺薄,舉薦不了你們當官,鄉族亦無可幫襯之人,你們隻能靠自己了。”狄老夫子道。
不知不覺間,陸嘉善已經雙眼通紅,他的恩師不是名滿天下的大儒,沒有顯赫家世,隻一鄉下小吏,寒門出身,他亦如此。
狄老夫子笑罵道:“說兩句就哭鼻子,也太沒出息了。”
“到了回燚,您隻管休息便是,一切有弟子在,必不讓您受苦,您就如同在狄家村般安享晚年。”陸嘉善跪在地上發誓。
“行了,起來吧。”狄老夫子笑著拉愛徒起來:“梁興,不,阿日朗那我去遊說,必定不讓你們受屈。”
“剛好這天下眼看就要打亂了,楚州牧已下令要對廣陵開戰,州郡戒嚴,好不容易到廣陵取得了文牒,到了回燚那邊,還能避開戰亂,也挺好的。”狄老夫子樂嗬道。
陸嘉善服侍折恩師睡下,關好門窗之後,望著天空上的灰白層雲,表情漸漸變得堅毅。
另一邊,蕭洛蘭意外見到了一人。
“阿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蕭洛蘭在花園裡,乍然看見阿木,有些驚訝,笑問道。
“昨天才回來。”拓跋木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他今日穿著緋紅色的圓領袍,腰挎彎刀,這些天都在曹黑龍那邊,熟悉水軍的作戰方式,順便和金犇金將軍學習。
“奧,那你坐。”蕭洛蘭讓阿木坐在小亭內:“上次你在花園修剪了之後,這些花草長的比以前好多了。”
蕭洛蘭對阿木這小夥子還是蠻順眼的。
“我聽說晴雪昨天戰車比賽獲得勝利了。”拓跋木緊張道,他還是第一次在主母麵前稱呼蕭小娘子為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