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娘子坐在軟榻上,擁著狐裘,璋台明明溫暖如春,蕭小娘子卻麵色蒼白,竟是不敢問。
“在泗州都梁縣,你是如何救治船艙裡的婦人的,如實說來。”拓跋木進屋,打破沉悶,對老遊醫說道。
“是,是。”老遊醫連忙點頭,從頭說起:“…那家人就請我上船,我進了後艙,就發現床上躺著一個婦人,燈有些暗,起初看的不清楚,但是我一眼就看出病人不像是苦人家出身的,還多嘴問了一句…”
老遊醫講的有點囉嗦,也知道了那晚自己看病的婦人不是一般人,因此說的更詳細了。
“…貴人失血過多,又伴有高熱…船家人提過,她昏迷有好幾日了。”
“…後來我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尋摸到了後腦勺,手拿出來一看,掌心仍有血跡,看起來傷的不輕,於是連忙打開藥箱止血,後腦傷口很嚴重,撥開發絲,皮肉開綻,又因有瘀血,傷口處腫脹鼓起…”
拓跋木皺眉:“好了。”
老遊醫連忙停下,上次有個大官問他,讓他把傷口幾分幾寸,痕跡模樣都要說出來,盤查犯人似的,現在這個貴女也如此關心,他也就說的詳細了些…
“還有…還有其他傷嗎?”蕭晴雪手指緊緊抓著狐裘,呼吸不暢,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不停眨著眼睛,已經看不清麵前人了。
“小腿肚被什麼東西勾了一塊皮肉下來,我走時已經包紮過了,額頭傷不大,略有青紫。”老遊醫回憶了一下:“其餘應是沒了。”
夏荷請這位老遊醫出去。
拓跋木急步上前,最後單膝跪地望著她。
蕭晴雪覺得很難受,她趴在軟榻扶手處,老遊醫的話讓她的心口很疼,就連肚子裡的胃腸都痙攣在一起,她好像看見了阿娘的傷口,那麼猙獰,該有多痛。
蕭晴雪忍不住吐了出來,因為進食很少,吐的都是稀水,很快變成了乾嘔,淚水糊了滿臉,她心痛的不能呼吸,渾身無力。
拓跋木手足無措,膝行兩步至蕭小娘子身前,盔甲下膝處都是蕭小娘子吐的水,他下意識的用手接住臟物,他記得蕭小娘子最愛乾淨和漂亮,可惜蕭小娘子隻是乾嘔,再也吐不出什麼。
看著蕭小娘子這麼痛苦,拓跋木感覺自己要被去掉了半條命。
蕭小娘子離他這麼近,近到她的喜怒哀樂變成了他的全部。
最後,蕭小娘子無力的將頭趴伏在他的肩膀處,拓跋木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滲透到了盔甲裡,滴在了他的皮膚上 ,燙的他心一顫,四肢百骸都痛了起來。
“阿木,我要死了。”蕭晴雪無聲留著眼淚,聲音嘶啞,再找不到阿娘,她真的會死掉。
拓跋木跪在地上,僵硬生疏的隔著衣服順了順蕭小娘子的後背:“彆這樣說。”
“我會打勝仗的。”
拓跋木扶著蕭小娘子的肩膀讓她坐好,拿出細帕擦掉她臉頰上的淚痕。
“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