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已經和項府管家說好了,等過完年,你就跟著管家進項…”
苗二郎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了一拳,餘大郎酒氣熏熏的騎在他的身上打人,像喝醉了發酒瘋般,一群人連忙來拉架,苗家大婦看見靜立在一旁的眼盲婦人,恨恨的剜了她一眼。
一場鬨劇之後,苗家帶人離開了,餘家清淨了許多。
苗翠在桌上開口:“今天大嫂過來給我說了項家的那個事,那個,瓔娘,你是怎麼想的呢?”
瓔娘喝完藥之後,平靜看著翠娘方向:“瓔娘受你們照顧頗多,現在身體大好,也是時候離開了,我身無長物,暫時無以為報,以後若有機會再報答你們。”
“你…”苗翠被看的又羞愧又惱怒:“你一個瞎子看不見能去哪裡呢?”
“我知城裡有唐家建的女廟,可收留姑子女道,我欲去那邊。”瓔娘在見過苗二郎之後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翠娘臉漲的很紅:“項家就那麼不好嗎?我聽二郎說他家…”
“行了!不要說了。”餘大郎看了一眼虧心的阿娘,錢財動人心,苗家剛才送了好些禮,他不耐煩道:“你剛來不久,知道項家是個什麼情況嗎?就覺得項家好,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苗翠被大兒子的話頂的臉色紅紅白白。
小銀子急道:“為什麼讓瓔娘走呢,瓔娘她會教我們讀書寫字,還會做好吃的,她還…”
“你不許說話。”苗翠對著小女兒嗬斥,小銀子眼淚縮在眼眶裡。
下午,餘大郎猶帶酒氣的敲響廂房的門
“阿娘帶著小金子他們出門去了,我送你走。”
瓔娘略詫異的聽著他的聲音,很快,她把早已準備好的包裹拿上。
“馬上過年了,城內禁的不嚴,我用小船送你。”餘大郎道。
瓔娘帶上帷帽,背上包裹,手裡拿著一根竹棍,跟在餘大郎身後,第一次踏出了門。
等她坐上小船時,還有種不真實感,真的出來了。
“謝謝。”瓔娘對著餘大郎輕聲道謝。
“項家不是好東西,送進去的人十有八九都失蹤了,誰也不知道去哪了,洛陽本地的人說項家像個吃人的魔窟似的。”餘大郎打了個酒嗝:“可我也不是好東西,說不定,酒醒之後我就反悔了。”
大冬天,有文人乘坐小船賞冬景,火裘擁身,清酒一杯,吟唱高歌不絕。
洛河更是盛景如畫,餘大郎看著那些景色,繼續說道:“剛好慈悲寺離那女廟不遠,到了那邊,你就方便去慈悲寺了。”
“本來想過完年,你眼睛能看的差不多了,再帶你去慈悲寺,沒想到出了項家這事。”
惹不起項家,隻能躲著了。
瓔娘靜靜聽著。
餘大郎轉過來,看著貴人:“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先去慈悲寺躲躲,苗家看樣子不會輕易放棄,阿娘如果心軟告訴了苗家人你的住處,說不得會去女廟賭門,你知道的,小人難纏,等過一段時間門後,你再去唐家女廟那。”
瓔娘從包裹裡拿出兩粒碎銀子,放在船上:“還是要謝謝你,這錢請你喝酒。”
“那就先去慈悲寺了。”餘大郎收起碎銀子:“寺裡以前發生過命案,陰氣很重,我有次進去過一次,裡麵很荒涼,一入夜就有瘮人的聲音回蕩,真的像惡鬼哭嚎。”
“連我這樣的人都不敢多呆。”餘大郎沒有乘船,直接讓小船順河而下,他橫躺在船頭,昨夜的宿醉似醒非醒:“你就不怕嗎?”
“做事問心無愧,做人堂堂正正,又怕什麼惡鬼呢?”瓔娘吹著江風,聲音輕的吹散在風裡。
她“看”向餘大郎,抿了抿唇,說出心裡的疑問。
“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你為什麼幫我?”
餘大郎翹著腿:“大概是,我還沒爛透吧。”
如果苗家選了一個好人家,他可能真會不管了,偏偏苗家選了魔窟似的項家。
而他呢,好的不徹底,壞的也不徹底。
活該過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