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令連忙去看兒子。
薑三郎出了口氣,罵了一句:“什麼玩意。”好好和這鱉崽子說話給他臉了不是。
“走。”
薑三郎打了人,帶著一大堆家奴招搖過市的離開,無人敢攔。
洛陽令等人走了大罵這薑三郎,對兒子又心疼又氣:“你好端端的招惹唐五薑三乾什麼,還有那個賣花的婦人,你…”
荀言抓著父親的手,一字一句像擠出牙縫般惡狠狠道:“她是幽,州,王,妃!懂了嗎?”
洛陽令如遭雷擊。
瓔娘被迫跟著薑三郎走,她的肩膀處,薑三郎的手就搭在上麵,他的手指樂此不疲的將帷帽掀到脖頸處又放下來。
“聽唐五說你叫瓔娘?”薑三郎像得了一個新奇的玩具,興致勃勃的想看看婦人究竟是誰,長什麼模樣,可又覺得太早揭開謎底會無趣,想著樂趣再延緩一些。
瓔娘左手持棍,右手垂在袖中,右手上滿是乾涸的鮮血,不是她的,是那個人的,那個人緊緊拉著她逃跑,讓她不要相信任何人,還說會救她出去。
她走的有點慢,點頭的速度也有點慢。
薑三郎心情好,也不催她。
“我暫住在存真大師府上。”瓔娘聽到了大街人人來人往的聲音,前不久經曆過的驚險好像是在做夢一般,她的聲音仍然平和安靜:“如果你要帶我走,可否派人和存真大師說一聲,不然我突然不見了,大師會擔心。”
“原來你是存真的客人啊。”薑三郎笑道:“我還以為你會讓我送你回存真那。”
瓔娘繼續走路,她知道薑三郎不會送的,既然如此,何必多問。
薑三郎走了沒多久就要坐輦,伺候他的家奴肩扛著他春季常坐的步輦,華蓋下,步輦垂下如雲的輕紗。
薑三郎搭在婦人肩膀上的手這才放下。
他探究的望著這個婦人,好奇心達到頂點,終於要解開謎底了。
薑三郎把這婦人的帷帽拿下,仔細看著。
過一會,讓人送上清水和手帕。
步輦上,軟榻位置以往都是主人坐的,尤其是薑三郎懶散,更喜歡或坐或躺在榻上,榻旁的蒲席坐墊是下人坐的,那個婦人自然就坐在那裡,沒有了帷帽之後,婦人一張臉露出來,頭上沒有任何裝飾。
銅盆清水晃蕩,水花濺到了步輦團花地毯上。
薑三郎望著那張臉,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早已下了軟榻,他坐在婦人對麵,巾帕一下一下擦著婦人臉上的黑灰臟痕,如明珠蒙塵,將她擦乾淨。
巾帕帶著水漬的感觸,薑三郎太過靠近的距離,讓瓔娘不適的皺了皺眉,袖口處的斫鱠刀冰涼的壓在她的手腕處,讓她慢慢靜下心來。
最後巾帕被隨意扔到了一旁,薑三郎望著婦人的那張臉,靠的更近了,這張臉,他似乎在哪裡見過,太過靠近時,薑三郎不免對這張臉晃了一下神。
婦人完全露出了她的麵容,她坐在這,步輦好像成了一座珠簾千重的宮殿,外麵日光也變成了晃影紅燭,壓低的長睫帶著一種典雅的清豔,臉頰略蒼白,卻無損她月輝餘光。
這張臉…
薑三郎很確定自己在哪見過,他慢慢移開身體,在腦內思索,目光仍然盯在這婦人身上。
他眼睛不瞎,不管是從身段還是氣質亦或容貌,他都能看出這是一個成□□人,可他薑三郎喜愛的一向是花魁那般的二八女郎,又怎會對一個婦人有印象?
瓔娘感受到薑三郎如芒在刺的視線,坐在墊上,將刀尖一點一點收起來,唇內的氣流被她細細咽下去。
直快到王侯裡時,薑三郎忽然想起來這張臉了,他幾乎是立刻再次盯著那張臉看,按在毛毯上的手指不住顫著,最終確定下來。
花容夫人,鎮北王妃,幽州主母。
她身上的每個名銜都沉重的讓薑三郎大笑出身,怪不得荀家小崽子能為了她不惜動用弓弩手,甚至想殺唐五。
薑三郎盯著婦人,這一刻,他為了看清那張臉,跪在地上,低著頭,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笑容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