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皇宮嗎?真大呀。”
蕭晴雪左看看右瞧瞧, 她終於理解了古文裡所說的非壯麗無以重威是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是一個大,很大, 特彆大,一眼望不到頭的宮殿群恢宏壯麗, 一步又一步,似乎永遠也不會走到頭,至少蕭晴雪走了一會就想念步輦或者騎馬了。
她身邊的夏荷滿臉驚歎和敬畏,腳步都比平常小了一些,等她回過神, 小娘子已經走出去好遠了, 蔣大他們帶著小主子的部曲也連忙追上去,雖說皇宮裡到處都是他們的人, 但他們可不敢放鬆警惕。
蕭晴雪走到光明宮的太液殿那,被蔣大帶的部下包圍在圈圈裡, 笑道:“蔣大,阿木和金將軍早就帶人控製住了皇宮, 你們不用過度緊張。”
蔣大道:“還是小心為上,雖說宮廷內的禁軍現在已經伏誅, 但皇宮裡的太監宮女甚多, 保不齊有些人會動壞心思。”
躲跪在宮牆處的太監宮女們聽了這話,連頭也不敢抬, 個個身體發抖, 蕭晴雪看他們的穿著應都是低級仆役,大冬天的,衣裳很薄,幾人瘦瘦的擠在一起, 露出來的手滿是凍瘡。
蕭晴雪便起了惻隱之心,皇宮應該是天下最富貴的地方了,裡麵的上位者還如此苛待人,心裡暗暗歎了口氣,走遠些後讓夏荷把太液殿的主事人找來,讓她給那些可憐的宮女太監們弄些衣食,彆大冬天的餓死凍死了。
其餘的她也管不了了,蕭晴雪到太液殿這邊來,原本是想看看太液殿的蓬萊山和蓬萊宮,她在書上看過後就一直心神向往,來了以後,果然名不虛傳。
聽說這蓬萊山裡的蓬萊宮一直是熹皇貴妃住的,蓬萊宮猶在,熹皇貴妃不知去哪了?
蓬萊山占據了太液整個中間,冬季雲霧飄渺中仿佛是仙山一般,繞池周而建的六百多座回廊群屋巍峨華麗,蕭晴雪看的嘖嘖稱奇,欣賞完畢後,便去找阿爹阿娘他們了,畢竟時間不早了。
她剛到太極殿便遇到了穿著盔甲,提著長劍匆匆而來的阿木,阿木身後還帶著一群幽州兵。
“阿木。”蕭晴雪道:“走這麼急做什麼?”
拓跋木眼睛一亮,走到晴雪身邊低聲道:“中宮皇後自縊,我已讓人將她放下來了,後宮內的妃嬪人數眾多,有千人之數,我不敢擅作主張,將她們全部放在了內庭的溫室殿。”
蕭晴雪聽了,滿頭黑線,這大楚皇帝還真是好色,光嬪妃就這麼多。
“我和你一起進去吧。”蕭晴雪道,一進入太極殿,蕭晴雪就被大殿上金光閃閃的龍椅閃到了,整個朝會哪怕沒有人也十分的肅穆莊嚴,那種由上而下的氣勢讓蕭晴雪腳步都輕輕的。
“將軍和娘子他們去了史館那。”冬雪突然出現嚇了蕭晴雪一跳。
史館。
周緒望著浩瀚如煙海的書籍,隨手找了一本翻看著,館內的微末小官身體發抖地找著幾百年前的東西,怎麼也想不到周幽州放著宮外的那些大臣不見,反而來找他。
蕭洛蘭見館內的官員手一直發抖,有點懷疑他會不會怕的暈過去,史館的小吏站在一個木梯上,不停的找著仁宗詔書,仁宗詔書都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了,史記記載,當時不少人認為這是仁宗重病之時胡亂寫下的鬼畫符,所以當不得真,皇室不當真,宰相們更不當真,流轉幾方後便放在史館束之高閣了。
一放就是幾百年。
蕭洛蘭估計還要找一段時間,便和周郎去了內屋,大約是沒了他們的壓力,史館小吏很快就找到了,找到以後又連忙退了下去。周緒望著滿是灰塵的錦盒,胡亂的用衣袖擦了擦,遞給夫人。
“打開看看,我和夫人一起看。”
蕭洛蘭打開,發現它還保存的挺完整的,她拿在手中,份量沉甸甸的,金黃色的詔書上還繡著龍紋,但細聞之下仍能聞到時間流逝下書帛腐朽的味道。
蕭洛蘭小心翼翼的打開,她翻看史料的時候還發現這個仁宗是第一個大開海禁的人,所定的一係列條律都是大楚海律的基礎。
周緒也起了一絲興趣,畢竟仁宗病重時的失心瘋一向是大楚曆任皇帝裡的不解之謎,他側頭一看,果然如傳聞中所說,鬼畫符一般,毫無文字,無法解讀,自然也無人看得懂,這麼一份傳位詔書,無怪乎所有人都不認。
周緒摸著胡子打量探究了許久,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忽然就感覺詔書從夫人的手中滑落下來,周緒順手接下,不解看向夫人。
“怎麼…?“了”
周緒看向夫人,有瞬間的愣住。
因為夫人麵色蒼白,仿佛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眼眸睜的很大,臉上混合著極度驚訝和不可置信,那雙春水般的眼眸深處甚至還有一絲恐懼,讓周緒感到違和的是,夫人丟下詔書的表情更像是十分熟悉,或者說認識,明了詔書的內容,她大驚之下,才能如此震驚惶惶。
她受到了驚嚇,因為詔書的內容。
可那是兩百多年前的天字詔書!
周緒慢慢重新打開仁宗的詔書,依舊是鬼畫符般看不懂,因為它根本就不是文字,而是各種連接在一起的不同形態的線條。
夫人就盯著那些線條扭曲連接,那些線條仿佛是無儘的漩渦,要將人吞噬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