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東宮。
周慎之望著寢殿, 他已經醒了,等會就要穿戴整齊去給阿爹阿娘請安,和在閬歌時沒什麼區彆, 不過就是比以前路程遙遠了些, 規矩又多了些,畢竟是皇宮, 禮儀製度皆要規範, 現在距離正式被冊封那天已經過了半月有餘, 他入住東宮後已經慢慢習慣了隨處可見的宮人,侍衛。
他沒有賴床的習慣, 時間一到自動起身,無需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喊叫,穿戴整齊後, 呼吸了一口外麵微涼的空氣,周慎之頭發愈發清明,和第五長風一同去中宮。
第五長風現為東宮從屬,官職為太子左庶子, 這個位置有名的便是那位前朝的宋大將軍了, 第五長風曾經有空查了一下宋將軍的生平事跡,最後暗歎一聲。
當今朝野上, 聖上手下的將軍們封侯者不在少數, 而那位宋將軍曾與聖上是袍澤, 最後卻是那樣一個慘烈的下場,為前朝儘忠到了殉國的地步, 可悲可歎,估計聖上也心有隱觸,登基不久, 便封了宋將軍一個忠義侯,還將他的一家老小好好安頓了,至此,國內還有一些冥頑不靈的前朝餘孽,感其聖上恩德,心悅誠服。
而如今,他作為太子左庶子也時隨太子身邊,職責掌侍從讚相,駁正啟奏,同時彙報給聖上,他年歲不大,根基不穩,卻能坐上這個位置,一是因為太子對他本人的看重提拔,二則說來就有些啼笑皆非了。
“阿妹她活潑善良,等會給她講解史書的時候,長風不用太過緊張。”周慎之道:“她喜歡新奇的故事,要是能加上一兩則民間軼事就再好不過了。”
“是,臣曉得。”第五長風應道。
上次,公主來找太子殿下玩,正好看見他在看史書,於是就問了問他幾個前朝史書中記載的一些舊事,尤其對大楚仁宗很感興趣,而第五長風本人對經史頗有研究,言辭幽默風趣,引得公主大悅,無憂公主一高興之下,竟是要讓他經常給她講解,太子殿下次日舉薦給他的官職,沒過多久就被批準了,難說是不是有無憂公主的作用。
突然來了一個殊榮,第五長風在太子殿下的授意下,誠惶誠恐的接下。
他是知道太子殿下這位公主妹妹的,可以說是當今聖上和皇後娘娘的心肝子,眼珠子也不為過,這不,太子殿下連請安的時候也帶上他了,皇宮規矩甚多,太子,公主也是要給聖人請安的,作天下人的表率,萬不能懈怠。
進入中宮後,周慎之給阿爹阿娘請安,蕭晴雪過了一會也來了,她掩著口鼻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困的不行,當皇帝真是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一家人吃早飯。
周緒看著女兒困的模樣,笑道:“不用日日來請安,隔了三五天來次就行了。”
蕭晴雪睜著眼睛:“不行,不行,早飯要一家人一起吃,就是以後上朝時候能改一下就好了,早上巳時初,大家都睡得精神飽滿,還都能在家吃完早飯過來,中午休息完畢後,下午酉時再下朝,我覺得這樣安排才符合工作時間。”
周慎之忍不住道:“這樣不就是懈政嗎?不妥不妥。”
“那距離皇宮遠一些的官員淩晨五更天就得起來了,長久下去身體哪受得了,起的太早了也不好。”蕭晴雪又打了個哈欠。
“他們食君之祿,自當分君之憂。”周慎之道。
蕭晴雪看著一臉認真嚴肅的阿兄,心想,他要在現代,估計得被打工人的怨念包圍起來。
蕭洛蘭溫聲道:“現在政務繁忙,上朝時間拖不得的。”
周緒也笑道:“要是以後大周富強,說不定真能改一下。”
“阿爹英明。”蕭晴雪立刻誇道。
周慎之心裡也升起一股強烈的希冀願望。
吃完飯後,周慎之和阿爹準備去上朝,周緒沉吟了一下,問道:“你也不小了,可有成家的想法?”
周慎之拱手道:“全憑父親做主。”
看起來是不抗拒了?周緒看了一眼兒子,和謝家的親事他沒打算反悔,兒子的親家也是要一等一的人家,謝家女郎的才情樣貌家世尚可。
“喜歡謝家女郎嗎?”周緒還是多問了一句。
周慎之想起騎馬時遇到的那個容貌秀麗,氣質脫俗的女郎,又想起和她不多的往來,誠實回道:“不討厭。”
周緒拍了拍慎之的肩膀:“那就好。”
“等你成親之後,我再去討伐太原。”
“我聽說阿妹也去。”周慎之擔心道:“戰場刀劍無眼,她去是不是太危險了。”
“放心,到時我隻把她安排在遠處,距離戰場遠著呢。”周緒笑道:“你阿娘也是擔心的沒睡好,我哪真能讓她上戰場,到時讓她和阿木在遠處看看就得了。”
周慎之這才徹底放心。
“以後打仗說不定還真沒有刀劍了。”周緒喟歎了一句,心情其實很複雜,他是馬背皇帝,可他有一種預感,也許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刀劍戰馬可能真的沒有多大用處了,女兒做的事自然是好的,他也和夫人一樣全力支持,可他難免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