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洛蘭也有點好奇,每次說到這個話題,女兒就躲避,她也曾認真想過女兒和阿木是不是感情出問題了,可觀察了大半年又調查了一下,發現完全沒有這個問題,小情侶好著呢,前段時間還去廣陵玩了一圈才回來。
周慎之望著支吾的妹妹,道:“難道阿木官職有點低了,等你們成親之後,阿爹會將阿木往上提拔的。”
“不是,不是。”蕭晴雪汗顏,這都哪跟哪。
“那是什麼原因?”周慎之也奇怪,眼看他的大兒子都七八歲了,妹妹這邊和阿木情投意合就是沒有成親打算,無怪乎阿爹有點急了。
蕭晴雪看著關心她的家人,坐在阿娘身邊,見躲不過去了,想了想反正遲早要說的,便道:“有件事,我和阿木說過了,阿木知道,他覺得沒什麼,我也覺得很好,反正我們都沒問題。”
眾人一頭霧水。
“你和阿木說什麼了?”蕭洛蘭問道。
蕭晴雪閉上眼睛,堅定道:“我和阿木是互相喜歡的,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但是我們決定成親以後,不會要孩子,就我們兩人就行了。”
滿室寂靜。
蕭洛蘭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接受良好。
周緒卻是豁然起身,鬢發白霜的他,兩眼有雷霆之怒,令人膽寒,他猛的一掌拍到茶桌上,茶水四濺,茶杯碎了一地:“是不是拓跋木他有隱疾,讓你這麼說的?”
周慎之眼裡湧出怒火。
“哎呀,阿爹,真不是!”蕭晴雪想過阿爹會責怪她任性什麼的,萬萬沒想到阿爹腦洞那麼大,蕭晴雪臉色通紅,跺腳道:“您想哪裡去了?”
“是我自己這麼想的。”蕭晴雪堅定道。
氣氛沉悶,周緒緊緊皺著眉頭,道:“我雖不提倡前幾朝那種侍死如生的觀念,可不要孩子,百年之後,到了地下,你沒有後人香火供奉祭祀,怎麼辦?”
蕭晴雪對阿爹的神神叨叨無奈了:“百年之後,塵歸塵,土歸土,我隻要一世自在就行了。”
“好了,就是這樣。”蕭晴雪說了以後反而輕鬆了,等阿爹他們走後,蕭晴雪舒了一口氣,蕭洛蘭從靠枕那邊拿出一個虎頭帽給女兒。
“我也有?”蕭晴雪睜大眼睛,十分驚喜,她剛剛看見玉珩和靈若頭上的虎頭帽可是眼饞了好一會。
蕭洛蘭笑眯眯的,柔聲道:“我的寶貝女兒當然要有了。”
不管多大,在蕭洛蘭眼裡,她的寶貝女兒都是小孩子。
蕭晴雪抵住阿娘肩膀處:“阿娘,我是不是任性了?我就是覺得萬一成親了,阿爹過兩三年又會過問孩子的事,可我根本沒這個打算,索性就這麼拖著。”
再說天地廣闊,她還想著去看看,現在就已經很好很好了,她什麼都有了。過猶不及的道理她是知道的,她隻要保證她和阿娘這輩子能安穩舒心到老就行了。
“沒。”蕭洛蘭搖頭:“不想要就不要,而且宮裡醫療也不好。”她凝視著她的女兒:“我隻想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晚上。
蕭洛蘭發現周郎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知道他是被女兒的話衝擊到了。
周緒已經不知道歎了多少氣,先前他還說晴雪以後要是生個女兒,定和夫人像,現在這個念想沒了,他預想的給乖女兒的孩子弄的那些封號賞賜也沒了用武之處。
蕭洛蘭淺淺的打了個哈欠。
周緒忽然起身坐在床邊,低頭親了親夫人:“夫人你先睡,我去辦一件事。”
蕭洛蘭還沒來得及叫他,這人就大步出去了,像是有急事的樣子,等蕭洛蘭披好大氅,推門一看,外麵白茫茫,大雪一片。
冬雪將暖爐遞給娘娘。
蕭洛蘭仰頭看著清輝雪夜,鵝毛大雪飄灑到她的臉上,她隨後提著一盞宮燈去找周郎。
最後。
蕭洛蘭是在奉先殿裡找到了他。
這座龐大的建築群是祖宗廟,以供後人供奉祭祀的,蕭洛蘭一一看過那些牌位,現在還沒有他們,周緒給祖宗上了香,轉頭看著夫人,燭火搖晃,他輕聲道。
“你說我弄個空白小牌位給晴雪怎麼樣?就在我們牌位的中間,三個連在一起。”
“讓她也享受供奉,這樣到了地下,她就不是孤身一人了,還能永享國祀。”
蕭洛蘭望著燭火常燃,安靜肅穆的奉先殿,感覺臉頰一涼。
明明是迷信至極的話,周郎卻說的一臉認真,蕭洛蘭不知不覺淚濕一片,生前死後,她和他在一起,若是女兒也能在一起就好了。
“可以嗎?”
蕭洛蘭一眼望過去,沒有公主入廟這樣的先例。
周緒走過去,握著夫人微涼的手,微微一笑:“我是皇帝啊。”
他們兩人坐在奉先殿的台階上依偎在一起,周緒忽然想到了相濡以沫這個詞,近幾年,他經常感覺時間過得好快,一不留神,就快老了,可夫人還是讓他如此心動。
“等再過幾年,我們就出宮遊玩。”周緒帶著愧疚保證道,他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夫人也為國家操勞了很多,這個大周盛世是他和夫人一起締造的。
蕭洛蘭彎眸一笑,眼眸裡滿是細碎的溫柔和歡喜:“好啊。”
細雪下,兩人恩愛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