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安靜了許久。
白露回過神來,查看了一下小姑娘的情況,液還有大半瓶,人也睡得挺安穩的,剛才送來就醫的路上隱隱的發熱也順利降下去了。
按滅了房間裡的燈,白露衝看過來的楚宴使了個眼色。楚宴遲疑地望了望病床上的女兒,慢一拍地起身跟在了白露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裡間,來到病房外麵的小客廳。
白露也沒坐,習慣性地在思考的時候輕輕原地踱步。她沒坐,安全感有點欠缺的楚宴也不敢坐,就悄悄往門口方向靠了靠,佯裝是在看門口對麵窗外的風景。
不知過了多久,楚宴都開始有點犯困了,白露才終於開口,卻是很冷靜地問他:“楚宴,你對我們這段婚姻有什麼看法?”
之前一味拒絕任務,不過是白露對前一世的留戀,這次噩夢再來,白露也明白抗拒是幼稚的無用的。人,要麼活著,要麼死去。
白露想著,自己應當是想活的。
所以要活,就不能逃避現實。
先不管楚宴是不是陳尋的輪回轉世,隻說對方是自己這次的補償對象,白露認為自己就有必要先處理好彼此間這段畸形的婚姻。
楚宴被問得一愣,而後就是一個寒戰將冷意傳遍全身,他眼底帶出些許警惕,高大的身軀也微微繃起,眼角餘光掃到房門,心下稍安,果斷地沒有一絲猶豫地仿佛在朗誦標準答案一般答到:“我沒看法!”
看他那慫樣兒,白露無語,雙手放下剛要上前跟人好好說道說道,就見楚宴跟受驚的小老鼠一樣整個人往後貼到了牆上。
白露:“......”
你他媽?!YushuGu.
按著額角頭疼地歎了口氣,白露儘量克製著脾氣解釋:“以前我對你做出的那些傷害,我鄭重地向你道歉,可以嗎?楚宴,無論是男對女還是女對男,家/暴都是違/法的,我絕對不會再做出那種事了。”
楚宴已經很努力了,可是他那雙黑亮的眼睛就是沒忍住透露出一個狐疑的情緒,仿佛在說:你睡覺前還打過我,你看我信不信你。
白露發現這個人真是很難溝通。
不過轉念一想,想到楚宴在遇到原白露後連狗血家庭倫理劇編劇都不敢寫的一係列遭遇,白露還能怎麼辦,隻能是暫且體諒對方啦。
為了不嚇到這隻驚弓之鳥,白露往後退,坐進了角落的單人沙發裡,以鬆懈的身體語言讓楚宴相信她現在真地不會突然暴起打人。
果然,看見她坐下,楚宴緊繃的身軀也稍稍放鬆,也沒有恨不得把自己糊進牆裡了。
白露等了一會兒,用溫軟的語氣繼續說:“人都是會成長的,今晚我做了個噩夢,夢見糯糯出事了,突然就想開了很多執念。楚宴,以前我是對你有執念,但是我突然發現其實你也就那樣,跟其他男人沒什麼區彆,甚至還有比你更優秀的男人。”比如陳尋。
被貶低,楚宴也不在乎,而是皺著眉頭糾結一個問題。
不過他沒敢說出來。
白露就看不得他那糾結的慫樣兒,暗自咬牙微笑著溫柔地詢問:“楚宴,你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楚宴遲疑。
白露微笑。
楚宴:“你對我的不是執念,你是想找個幫你打工的。”
說白了,就是想找個ATM機,還是大額度隨取隨用的那種。
白露的微笑在臉上頓住,楚宴雙手揣進褲兜,腳往病房門口的方向橫挪了小半步。
“真好奇你在公司也是這麼說話的嗎?”白露收起微笑,不再用那種肉麻的軟綿綿聲音跟這人說話。
嗬嗬,他配嗎?他不配!
“既然你知道,那為什麼你當初會選擇跟我結婚?就算剛開始是因為孩子,那十四年了,你難道從來沒想過離婚?”
現代社會了,隻要打定主意非要離婚,還能有離不掉的?
白露不信。
楚宴見她再三提及“離婚”這個詞語,也明白她是認真的了,頓時困惑地將眉頭擰成個疙瘩:“你想離婚?”
白露故意順著他的理解點頭:“是啊,難道你不想?”
楚宴麵色凝重起來,“為什麼?是我給的錢不夠多嗎?”
白露搖頭:“我隻是不明白你對這個家是什麼想法,明明我們可以說沒有感情,也沒有必須在一起的理由。”
楚宴越發疑惑:“我們是夫妻,我們有糯糯,這兩個理由難道還不夠?”
兩個人都看著彼此,眼神裡都帶著茫然與困惑,仿佛都在為自己搞不懂對方腦袋裡想的什麼而苦惱著。
半晌,白露才打破這種古怪的對視:“所以就算我們分房睡,我們爭吵打架,你也從來沒想過要離婚?”
楚宴也隱隱帶出點氣性來,第一次在白露麵前表現出硬氣的一麵:“結婚的時候我們宣誓了,既有封建迷信上的約束,又有法律條文上的約束,更有社會道德上的約束,結婚了就要一輩子走下去。”
許久之後,白露喃喃般感慨:“真就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