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來向你道歉了!”以蘇沁蘭對張雲葶得了解,她肯定會鬨幾天脾氣的。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向祁明樂道歉了。
在旁侍奉的雲佩笑著插話:“這下夫人您今晚能睡個安穩覺了。”
祁明樂看過來。
雲佩道:“昨天少夫人您剛送祁將軍出征,回府就出了這事,夫人昨夜自責的一宿都沒睡好。”
經雲佩這麼一說,祁明樂才注意到,蘇沁蘭眼底的青黛。
“雲佩,你同明樂說這些做什麼。”蘇沁蘭嗔怒瞪了雲佩一眼。但眼下話既已說到這裡了,蘇沁蘭索性就撂開麵子,主動握住祁明樂的手,神色歉疚道,“明樂,昨天是娘對不住你。”
祁明樂自幼喪母,昨日剛送父親出征,回府又遇到了這事,那時候她該有多難過。
蘇沁蘭眼裡的愧疚心疼,讓人一覽無餘。也是這一刻,祁明樂才知道,兒媳熬成婆母之後,不是都會成為她祖母那樣的人,也有像蘇沁蘭這樣的——
即便做了婆母,但仍能推己及人。
***
宣帝病重,太子薑毓監國,朝中各部的差事都格外多。張元修一直忙到掌燈時分,才從官署裡出來。
同僚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人看見張元修,便揮手招呼道:“元修兄,聽說春風渡上了新酒,我們打算去嘗嘗,你也同我們一起去吧。”
“王兄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家中還有些瑣事要處理,我就不去了。”張元修一身綠色官袍,溫潤婉拒了。
“哎,元修兄。你……”
那人原本還欲再勸,卻被身邊的人攔住了:“王兄,你這人也忒不開眼了,人家元修兄眼下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下值了自然是想著回府陪夫人了,哪裡有空跟你喝勞什子酒。”
“哎呦,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你剛成親這事。”那人一拍腦袋,也打趣了張元修幾句。
張元修並未反駁,同僚們打趣幾句便作罷了。待出了官署,拱手告彆後,他們便各尋各的馬車去了。
奉墨眼尖看見張元修,當即便拎著燈籠過來。
上了馬車之後,張元修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倦怠問:“府裡如何了?”
“先前孫叔派人傳話說,三小姐和夫人相繼去見了少夫人。三小姐是去向少夫人道歉的,而夫人和少夫人是單獨說話的,具體說了什麼,底下人的人不知道,但夫人從少夫人院中出來時,神色卻是輕鬆了不少。”回話的是洗硯。他與奉墨也是一對雙生子,自幼便跟在張元修身邊侍奉。
原本張元修有意借此事磨一磨張雲葶的性子,奈何蘇沁蘭心思細膩哭個不停,他隻得將此事儘快解決。
今日她們既相繼去見了祁明樂,那想必昨日之事已經解決了。
奉墨從暖水釜裡倒了熱茶遞給張元修,不禁感歎道:“公子對少夫人真好,不但昨日幫少夫人說話,還能說服三小姐,讓她這麼快就去向少夫人道歉。”
張元修聞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洗硯立刻踹了他弟弟一腳:“就你話多!趕緊將糕點拿出來。”
奉墨閉了嘴,轉身去拿糕點了。
張元修倚在車壁,眼睫低垂,嫋嫋的熱氣,模糊了他溫潤的眉眼。
奉墨以為,他做這些事,是為了祁明樂。
其實不然,他隻想圖個清靜罷了。而且縱然祁明樂是因祁昌弘而嫁給他的,但如今她既是他妻子,那該有的體麵敬重,他都會給她。
天冷街上人少,馬車很快就駛回了張家。張元修剛進府門,張雲葶就急匆匆跑了過來:“大哥,你怎麼才回來呀!你用飯了沒有?渴不渴?我……”
“說吧。”張元修打斷了張雲葶的話。這麼冷的天,張雲葶在這裡等他,顯然是有事。
“是這樣的,我今天不是向那誰道歉嗎?她……”
張元修打斷張雲葶的話:“那誰?”
張雲葶不想叫祁明樂大嫂,可昨晚張元修明確告訴她,祁明樂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她願不願意,都得叫祁明樂大嫂。
張雲葶咬了咬嘴唇,極不情願道:“今天我向大嫂道完歉,大嫂說她有學問要請教你。”
她大哥可是才高八鬥的探花郎,而祁明樂連做人應該要說話算話,不能出爾反爾都不知道,她要讓她大哥狠狠奚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