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修這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繼而閉眸醞釀睡意。即將快睡著時,身上又驀的一沉。
原本麵朝裡的祁明樂,不知何時,又翻身麵朝他這邊了,還將腿又搭在了他身上。
經過之前的兩晚,如今的張元修已經能做到波瀾不驚了。
他輕輕抬手,隔著被子,將祁明樂的腿輕推了回去。可沒一會兒,祁明樂又故態萌發,再度將腿搭到了他身上。
張元修:“……”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像祁明樂這樣,醒的時候和睡著之後,簡直判若兩人的人。
外麵的夜風不知何時也停了,天地間萬籟俱靜。
張元修低頭看向依偎在自己身側,並將腿搭在他身上的人。緋色的燈暈撲進來,落在祁明樂的臉上。
她的麵容和她整個人變化很大。
張元修依稀記得,十年前,他見到祁明樂時,她瘦的像個小貓似的,躲在祁昌弘的身後,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裡全是怯懦。
而如今的她,開朗明豔熠熠生光。
“啪——”
祁明樂又將腿搭了上來,陡然的重量,喚回了張元修的思緒。
張元修將祁明樂的腿輕推下去,但沒一會兒,祁明樂又再度搭了上來。如此反複幾次之後,張元修也累了,索性便由著祁明樂去了。
第二日,等祁明樂醒來時,張元修已經上朝去了。
祁明樂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突然咂摸出了不對勁兒:昨晚張元修過來,不是來和她圓房的嗎?但他們昨晚乾了什麼?她給他講了許多櫟棠關的事?!
祁明樂以手扶額,覺得有點窒息。
誰家新婚燕爾的夫婦倆,晚上躺在一起講邊關?!但很快,祁明樂又發現了問題所在——
昨晚是張元修先問起櫟棠關的。
所以昨晚張元修來內院歇息,目的是為了向她打聽櫟棠關?!可這個念頭,轉瞬就被祁明樂打消了。張元修當時之所以說起櫟棠關,其實是為了緩解他們之間的沉默尷尬。
成婚前一夜,祁二夫人便專程來同她說過,夫妻敦倫,是陰陽調和之事,讓她不要臉皮太薄。
所以對於圓房這件事,祁明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張元修這裡卻卡住了。
電光石火間,祁明樂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自祁老爹離京之後,張元修說他公務很忙,夜裡一直宿在書房。
從前祁明樂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張元修再忙,能有謝沉霜忙嗎?人家謝沉霜也沒天天睡書房啊!
這樣一想,祁明樂突然發現了問題所在:難不成張元修忙公務是假,夜裡不想回來睡才是真的?!
他們是正兒八經拜過堂的夫妻,張元修夜裡不想回來睡,拖著不圓房是幾個意思?他是不想娶她?還是不行!
祁明樂一把撩開床幔,下床更衣穿鞋。
采荷聽到動靜進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祁明樂語氣不善問:“張元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