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樂:“……”
他們正說著話,外麵傳來奉墨的聲音。張元修擦乾手,去了門口。等他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個漆紅描花的三層食盒。
張元修將食盒剛提起來,祁明樂便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她立刻放下茶盞,快步過去:“什麼好吃的?好香啊!”
食盒打開之後,張元修將裡麵的飯菜全取了出來。
“咦,怎麼全是葷菜?”祁明樂有些奇怪,但她早就餓了,當即便拿著筷子夾了一個肉丸子。結果咬了一口之後才發現,這肉丸子竟然是麵做的。
祁明樂又夾了一筷子燒雞,仍舊是素的。
祁明樂不信邪,將幾樣菜挨個兒嘗了一遍,小臉頓時跨了下來:“怎麼全是素的啊?”
這些菜看著是葷菜,但吃起來卻是素齋。
張元修在祁明樂對麵落座,解釋:“剛才大夫說了,你脾胃失調,暫時不能食葷腥。而且這家素齋在臨江很出名,我隨娘去吃過幾次,應該會合你的口味,”
說著,張元修舀了一勺子紅梅蝦仁給祁明樂:“今夜你先將就吃,明日待你好些了,我再帶你去吃你喜歡的。”
這素齋除了外型做的以假亂真外,味道做的也極好,祁明樂便沒再挑剔了。
用過飯後,侍女便將藥端來了。祁明樂豪氣的一飲而儘,等她漱完口再出來時,就見張元修已經換了寢衣,正坐在燈下等她。
“你先上床,我熄燈。”
祁明樂哦了聲,走到床邊,將鞋一蹬,便爬上床躺下了。張元修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將屋內的燈熄的隻剩下一盞之後,這才朝床邊走過來。
坐下之後,他先是將祁明樂那兩隻淩亂的鞋放好之後,才在最外側躺下。
平常祁明樂幾乎都是倒頭就睡,但今夜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床的緣故,祁明樂在床上翻騰了好幾下,仍舊沒睡著。她索性直接麵朝張元修:“要不我們來聊會兒天吧?”
“嗯,你想聊什麼。”張元修轉過身來,麵向祁明樂。
祁明樂想了想,道:“說說你和柳如絮吧。”
祁明樂這個話題說的流暢自然,又猝不及防,張元修怔了怔。他與柳如絮之間並沒有什麼,但祁明樂既問起這事了,他卻並未第一時間同祁明樂說,而是答非所問:“好端端的,為何提起她?”
自然是離京的時候,雲葶跟我說,你們倆是青梅竹馬啊!
但祁明樂向來是個講義氣的人,張雲葶既囑咐了她這事,她自是不會轉頭就將她賣了。所以祁明樂隻道:“我瞧她今日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兒。”
“如何不對了?”張元修問追問。
“雙目噙淚,眼裡帶著化不開的哀傷,還有……”話說到一半,祁明樂驟然回過神來,當即沒好氣輕踹了張元修一腳,“到底是我在問你,還是你在問我?”
知道張元修身子骨弱,祁明樂這一腳沒敢用太大的力氣,但這動作到底有幾分不雅觀。
不過張元修看見她惱羞成怒的模樣,非但沒生氣,反倒還輕輕笑了一下。
祁明樂瞪著張元修:“?!”
這有什麼好笑的?!
旁的女子遇見這種事,要麼會吃味,要麼會緊張,但祁明樂提起這事,語氣卻十分平淡,像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一般。見自己的妻子這般不在在乎,張元修心裡到底有幾分不舒服。
直到祁明樂惱怒踹了他一腳之後,這點不舒服才慢慢淡了下去。
見自己再逗下去,祁明樂就真要生氣了,張元修便適可而止:“先前說過了,她是大伯母的侄女,自幼父母雙亡,被大伯母接進來養在膝下,名義上喚我一聲表哥。”
“沒啦?!”祁明樂問。
張元修盯著祁明樂,反問:“夫人還想有什麼?!”
祁明樂下意識想說,她喜歡你。但轉念一想,自己這話純粹就是廢話。柳如絮喜歡張元修,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但張元修對她卻並無半分僭越。
無論是他們回府時的見麵,還是夜裡在飯桌上,張元修對柳如絮都很冷淡,連眼神都極少往柳如絮身上落。
而且張元修與柳如絮青梅竹馬長大,若張元修對柳如絮有意,他早就娶柳如絮了,怎麼可能會娶自己?!
在張元修期待祁明樂問下去時,祁明樂卻自己把自己勸好了。
“沒什麼。”他們都已經成婚了,再翻這些舊賬也沒意思。祁明樂用手背掩著唇角,打了哈欠,“我困了,睡覺吧。”
話落,祁明樂轉過身,正要睡時,就聽身後傳來張元修幽幽的聲音:“你這就要睡了?”
“不然乾啥?跟你聊人生啊!”說話間,祁明樂又打了哈欠。
張元修沉默須臾,聊人生就不必了。不過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他這次沒有退縮,而是望著祁明樂的後背,斟酌道:“你與衛恕……”
祁明樂原本閉上眼睛,已經打算要睡了,卻沒想到,張元修竟然冷不丁提起了衛恕,祁明樂唰的一下睜開眼睛,重新翻身麵朝張元修那邊。
她甫一轉過去,就見張元修望著她,平日溫潤的眸子裡,此刻卻帶著她看不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