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玉華嫂嫂包括王府裡麵的人,都沒有在我麵前提到過你,無論壞話還是好話。不過,她真的很想念你。”
“嗯嗯……真可憐,那麼,沈先生,你是怎麼看我的,以及廢太子的情景的?”
遠處,洶湧如同烏雲一樣的騎兵向著這裡而來,仿佛能毀滅一切的洪水。
……
現在是正午,正好是陽光明媚的時候,但是對很多人來說,這裡宛如地獄。
過來的騎兵,身著重甲,鵝卵石粗的長槍握在手中,隨便揮舞著宛如稻草,更何況,一些戰士的馬匹旁還掛著人頭!
這個瘋子妖後,她想乾什麼?
“嗯,作為禮尚往來的禮節,我能不能先問楊阿姨幾個問題。”
沈漁使了個眼色,讓彆的王妃架住薛玉華,畢竟他能感覺到,薛玉華真的快要被楊晚晴氣瘋了。
她的手好幾次放到了劍柄上,她的腳都氣的哆嗦。
哎呀,她老公死了的時候,都不見她這樣的生氣。
“請。”
楊晚晴點點頭,很好奇的看著沈漁。
“全軍一路趕來,還穿著重鎧,嗬嗬……”
沈漁沒有提問,而是來到了那隊騎兵的麵前,看著他們的裝備。
楊晚晴的嘴角抽了抽,突然想打人。
“還有這些人頭,嗯,醃製的很好,加了藥水,能防蟲防蠅,甚至還知道提前放血,再給人頭上化個妝,可是……這樣值得嗎?”
沈漁還沒有發問,但是他的話,讓楊晚晴的嘴角,又抽了一下。
她帶兵鎮壓了一處叛亂之後,就率領著五百騎兵向著林州城而來,除了看看許久沒有見過的好閨蜜之外,當然是想看看沈漁沈先生。
外人都說沈漁是抄襲本草綱目的,但是她卻很憐惜這個人。
這世上,總有許許多多真正做事的人,然後被大家罵成了傻子。
“你傻呀,去查這個大人物?”
“你吃的多了,乾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你看,你的善心是什麼結果?”
她也覺得,沈漁不可能寫出這本書,但是他至少把這本書拿出來了,而不是放到了自己家中,一點點的榨乾最後一點價值。
可是……現在看這個家夥,還真的有點麵目可憎。
重騎兵當然是不可能全身披掛長時間趕路的,就算是武者大軍,馬匹也損耗太狠,她這一次過來,聽說沈漁和薛玉華等人在聚會,於是就在十裡外讓騎兵穿戴好盔甲,向著這裡而來。
至於說掛在馬匹旁的人頭……嗯嗯,屠滅了世家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追繳各地的錢糧,尤其是很多塢堡和烏龜殼一樣,攻打起來很費力氣,你和他們講道理,他們比你們跳的還高,但是,如果催款的士兵們帶著這些醃製好的人頭去,很多地方馬上乖乖的掏錢了。
畢竟,向對方扔一個人頭的操作,遠遠比講道理方便的多。
是呀,誰沒事把血淋淋的人頭掛在了馬旁,又不用這東西來算功勞,還容易引來蚊蟲,人馬得病。
“嗯,算了,不問了,不過楊阿姨,能不能讓他們退下,畢竟一地馬糞真的太臭了。”
這一次,楊晚晴覺得沈漁在罵自己,可是卻抓不住把柄。
這個麵目可憎的家夥!
沈漁歎了一口氣,回到了薛玉華身邊。
“嫂嫂,好點了嗎?彆生氣,彆氣著。”
“好了,我不生氣,謝謝沈先生,你小心點,不要和她衝突。”
“不,我的意思是,等一會,你們會更生氣,現在好好調息一下,彆氣著了。”
啊,沈漁要乾什麼?
……
亂糟糟的騎士們退了出去,在不遠處虎視眈眈,而沈漁,則來到了楊晚晴的麵前。
“那麼,我重新問你一句,你怎麼看廢太子的,還有怎麼看我?”
這是一個考試題,並不是說太子如何,而是考究沈漁怎麼看太子失敗等等。
當然,如果問天下的士子們,如果沒有刀槍抵在了脖子上,如果沒有懲罰的話,那些讀書人,百分百會說,天子昏庸,楊後以色迷惑天子,仁厚的太子冤枉。
“沒事,你放心說,我會保護你的。”
薛玉華站在了沈漁的身側,這時候的她平心靜氣,做好了一切準備。
是呀,都退到了這裡,還被她欺負過來,她不準備忍了,如果楊晚晴再欺負沈先生的話,她就和她拚了。
“天子英明,太子昏庸,楊後威武。”
沈漁的話,讓太子妃一愣,這十二個字是什麼意思?
“你是說,太子應該在父皇重病的時候,謀朝篡位?”
楊晚晴眯起了眼睛,就像是一隻虎視眈眈的大貓。
“不,我的意思是,天子英明,太子昏庸,婦人無知,楊後威武!”
哈哈哈,這一次,沈漁再加上了四個字,一下子把身邊的人都打擊了。
“啊?”
薛玉華睜大了眼睛,沈先生怎麼了?
“天子為什麼要殺太子,隻有無知的人,才會認為,天子一不做二不休,大恩如仇,為了斬草除根,趕儘殺絕,錯了,錯了,是因為太子昏庸,所以英明的天子,才會廢他殺他!”
沈漁的腰肢筆挺的站在了那裡,眸子中充滿了異樣的神情。
“大乾立國一百二十年,如今人口增加了六倍不止,地方勢力根深蒂固,每年財政收入入不敷出,各種事情層出不窮,每年都有地方不忍之事。
雖然國家強盛,大家好歹能吃一口飯,但是誰都知道,這是烈火烹油,隨時可能出現前朝一樣的恐怖之事。”
前朝也是輝煌了一百五十年,然後突然一場大亂,最終走向了滅亡。
這時候,太子仁厚,太子仁厚,太子仁厚,天子要的是防止內亂,他的仁厚又有什麼用?
大乾的問題,在於兩件事,錢不夠,人太多!”
沈漁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卻能被周圍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太子仁厚,不喜歡殺人,就算是懲處官員,也是給對方一條生路或者感動的對方淚如雨下。
多麼好的太子呀,無論是世家貴族,包括各級官員,大家都喜歡這樣的太子,都覺得這樣好,可是……不抄家,不殺人,大乾的錢從哪裡來?每年那些貧寒弟子們,想要向上攀爬的階梯在哪裡?
太子仁厚呀,經常會把錢財施舍給民眾,也會勸說高官貴族拿出錢來幫助下麵的人,大家過得你好我好大家好,嗬嗬,嗬嗬,他居然敢讓高官貴族旗幟鮮明的拿出錢賑濟災民,他居然敢讓地方勢力施粥救人?
你們猜猜,這種賑濟災民是什麼結果,災民會不會一邊罵朝廷王八蛋,一邊感恩地方大族的好,被挑選的精壯成了人家的佃戶,最後讓地方勢力更加坐大!”
沈漁發出了譏諷的笑聲,眸子落到了太子妃薛玉華的身上。
“太子始終不明白,天子要的是什麼?他立下太子,原因不是他是自己的孩子,而是這個孩子能讓大乾長治久安,能讓大乾再來五百年,能讓天子被寫入了史書,落得一個稱讚!
而這個稱讚的評判標準隻有一個,就是王朝的長治久安!
二十年前,大乾的雍王叛亂,長刀之夜血流成河,無數高官顯貴一掃而空,直到今日,都有無數人哀嚎無數朝廷棟梁死於其中,可是,查了查其後那些年的資料,死了那麼多人,抄了那麼多家,許許多多的年輕有為的人有了上升的機會,查抄的錢財土地讓本應該出現動蕩的朝廷居然很舒服的過了好幾年。
這就是長刀之夜帶給大乾的好處,帶血的饅頭好吃的很!
大乾現在鄉下連一塊無主的田地都找不到,大乾到處都是要吃飯的嘴巴,這時候,要一個仁厚的太子有何用?
他能殺人嗎?他敢殺人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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