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仗著有個當縣令的舅父就囂張得很。”王如是同樣擺著張非常厭惡的臉色。
柳飛望看向祝京墨又是一笑,可這笑容裡還有幾分高高在上的傲氣,“祝兄今日就靠你壓一回這董成,你放心且做好了我們必定是會拿你當真兄弟對待。”
“祝兄天資聰穎,每次堂試都穩穩壓過董成的名次,有祝兄在何愁擔心這董成不被欺壓。”王如是哈哈一笑很是爽朗。
話雖如此,可他斜睨著祝京墨的眼神帶著睥睨和審視,遠遠沒有看起來這般少年爽朗開懷。
世家大族裡走出來的公子哥外相隻是迷惑人的視線,就沒有誰是簡單的。
“不敢當不敢當,僥幸之事罷了。”祝京墨連連擺手,端著是惶恐態度。
“董成不過宵小之徒,無需架起柳兄和王兄正眼相待。”他賠笑著捧道。
話中含義無非是,由他來就是將自己擺在和董成一樣的位置,表示擔不起他們稱兄道弟的承諾。
二人一聽,心裡算是舒坦了,他們將祝京墨帶來的目的就是如此,憑他區區一個董成不值得他們出手,用祝京墨就足以。
他們走在前麵進去,祝京墨主動的落後幾步跟隨後麵,眼底飛快劃過陰鷙暗沉又恢複了諂媚逢迎,他的一切算計都能在細節裡,踩著他們一步步上來。
虞姑娘…要如何去靠近才好,怎麼辦,光是想想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祝京墨的思緒已經飛遠,他甚至懊惱方才的初見會不會讓虞姑娘心中對他的印象不好,覺得他低頭做小的做派難以入眼?她那麼好,或許會瞧不起他的行為。
由此,祝京墨很自然的遷怒到了董成他們三人,要不是他們,他也不會展現不完美的一麵給虞姑娘看見了。
祝京墨心裡算盤著給拉下來的步驟要加快了,肮臟的人不值得侵占他的心神妨礙他去想虞姑娘。
起初他隻是尋找墊腳石目標,偏生這幾個人將他從家中帶來的饅頭全都碾碎喂魚,嘲笑著說家中狗都不吃,再好似哥倆好的說都是同窗,帶他去吃好吃的。
祝京墨當時順勢撿起碎饅頭丟進魚池裡,看著一群魚兒爭食,聽著耳邊他們滿意的笑聲,計劃就在心裡行成。
這是他娘做給他的乾糧,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還用腦,家裡省下口糧給他夜裡吃的以免餓狠了,可惜,全都被踩碎了。
祝京墨當時就在想,遲早有一天他會讓他們像這些饅頭一樣,走到碎屍萬段的下場。
看,現在的董成就是開始,殺人刀何必要自己拿,欣賞他們互相殘殺豈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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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瑤和嶽誌平回到書房,隨從展開畫放好,是一副山水圖,畫功確實很不錯。
可她從這畫裡似乎看見了染血的荊棘正在向外生長,張牙舞爪的所到之處都成為它的養料,供它長得越發旺盛。
嶽誌平是真喜愛這副畫,已經派人去做框要裱起來掛著,回頭見虞瑤盯著畫看,眉頭微微顰著,他問,“瑤兒瞧著不喜歡?”
“隻是心頭有些怪異。”虞瑤捏著帕子微微搖頭,“我好像在畫裡看到了野心勃勃,山水都是棋子,執棋人就似這畫背後的山鬼,它不露麵卻又能縱觀全局般。”
但無法否認,這是一副很有生機的畫,一幅畫就是死物,可畫師能給畫活起來就是天生的天賦,起碼她現在沒有做到,她的畫好看是好看,可也僅限於一掃眼的好看,無法給心底留下震撼。
“哈哈哈——”嶽誌平摸著胡子就是大笑,“瑤兒有一雙慧眼。如此卻是這副畫的點睛之筆,畫山水若沒有野心是畫不出波瀾壯闊的氣派和心境的。”
當一個人心裡裝著的是天下,雙腳就不會被泥沼困住,筆下畫的是攀登高峰的決心。
“確實是好畫。”虞瑤點頭,“先前是我狹隘了。”她開始好奇能畫出這副畫的人是誰。
“誒,每個人的風格不同。”嶽誌平也欣賞虞瑤的畫,乾淨靈動,亦如她這個人的心。
聊了會兒,虞瑤見嶽誌平露著幾分困倦,年紀大就容易乏,她行禮辭行。
書肆很安靜,虞瑤漫步了會兒便去找幾本書來看,她先前為了打發時間也寫些話本。
見有女子進來看書,虞瑤心裡是高興的,可惜終究還是太少,且來的都是前往雅間飲茶閱讀的女子幾乎都是有家底的,普通姑娘太少,這會兒放眼望去就隻要幾個,很多還不識字,她們進來是想等機會碰到有先生授課,碰到就是免費學的運氣,但顯然今天並沒有這個好運。
虞瑤也彆無辦法,時間和財力就壓垮很多人,這也是她將進來看書價格壓低的原因。
若光論這點,書肆就不掙錢,反而還會貼錢,索性虞家也不差這點錢,權當是積攢名聲和人脈,將來若是有從這裡走出去的新權貴就是虞家屹立不倒的樹根。
這些年的效果證明不錯,山淮書肆換的新匾額還是由當今聖上親筆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