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薑銳異常的沉默,目光發直地呆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薑銳,薑銳?”
薑銳扭頭對我說:“我忽然發現,也許,一個人一個無意的行為,也許會改變其他人的一輩子。”
“……哦,真是個大發現啊。”
他有點愣怔地看著我,然後又不說話了,還歎氣了一聲。
弟弟忽然變成了憂鬱的青年,前方又是漫長的紅燈,我百無聊賴,隻好跟林嶼森吐槽。不過打開手機就忘記了要吐槽這件事,轉而變成了邀功。
“我今天給你買禮物了哦!”
很快他就回複:“一下車就去給我買禮物了?”
“是的!”
他沒再回複,電話卻在一下秒響了,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我頗有點無語。電話一接通,他直接就問:“什麼禮物?”
“你不是要趕飛機嗎?之前說好送我到南京的都取消了,怎麼有空打電話啊?”
“聶小姐批評男朋友不講邏輯?趕飛機和打電話有什麼衝突?而且是誰說坐長途飛機很累,讓我不要來回折騰的?”
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原來林嶼森的父親早已過世,他媽媽旅居瑞士,他每年春節都是飛瑞士和他媽媽一起過的。
他明天一大早的飛機,今天他還想先開車送我到南京再回上海,我當然拒絕了,路上那麼堵不說,就算不堵來回也要六七個小時呢。
不過雖然我的內心和行動都如此善解人意和體貼,嘴上卻忍不住要強詞奪理一下:“哦~~~我隨便說一下,心裡還是盼望你送我的呀。”
他在那邊笑了,“那真是非常抱歉,沒想到聶小姐竟然是在口是心非。我經驗不足,下次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唉,我老是說不過他。
他在那邊肯定得意得很,居然又追問我,“你給我買了什麼禮物?”
我心想你這也太急了吧,按照你一貫的沉穩作風,難道不是應該等我送上禮物,隨手一接說聲謝謝,這樣才有腔調嗎?
心裡如此腹誹,嘴裡還是老實地交代了。
“是一塊手表。”我覺得這禮物實在沒什麼新意,於是說話聲音有點弱弱的。
他卻饒有興致地開始詢問詳情:“什麼顏色和材質?”
“黑色的,金屬啊,表帶是皮的,和你手上戴的牌子一樣。不過比你的好看哦,應該是新款吧。”
他驀然笑了,“聶小姐出手這麼大方,我頗有壓力啊。”
我和林嶼森的對話被後麵一長串喇叭聲打斷,我這才發現前麵的紅燈已經變成綠燈,薑銳卻一直沒有開車。
他不等我提醒,一踩油門開了出去。再看手機,電話被我無意中掛斷了,我隻好改成跟林嶼森發信息——“今天我和薑銳,就是我弟弟,說了和你的事情後,他一直奇奇怪怪的,難道我弟有戀姐情結?”
林嶼森回複了我一個問號。
哼,我隻是開玩笑而已,他這什麼回複啊。然而沒過幾分鐘,他的回複又來了——“過幾天把你弟弟帶來我看看。”
我忍不住笑了。
“你很大牌嘛,還要我把弟弟帶去給你看,要看自己來啊。”
過了新街口路就沒那麼堵了,很快就到了舅舅家。
我媽他們還沒回來,站在客廳裡,薑銳忽然說,“姐,你要不要去廚房跟張阿姨聊一聊?”
我愣了一下,“啊?”
“她挺想你的。”
“哦。”我奇怪地看著他,他這提出的也太突兀了吧。我忽然想起來他之前說有個大秘密。
“你之前說的大秘密是什麼啊?”
“沒什麼。”薑銳過了好一會才說,“我先去樓上靜一靜。”
然後他就走了。
靜……你靜什麼靜啊……
我莫名其妙地去了廚房。
張阿姨正在廚房裡打魚丸,我一看見就口水直流。張阿姨看見我兩眼放光的樣子,笑眯眯地說:“今年做了三條魚的魚丸,都是十來斤的大青魚,回頭你們回無錫帶上幾袋,我都準備好了。”
“好啊,我最喜歡吃自己家做的魚丸了,阿姨我幫你打。”
打魚丸是個體力活,幸好我被林嶼森折騰了一陣後力氣都變大了,打個魚丸妥妥的完全不在話下。
賣力地打著魚丸,阿姨問起我工作上的事情,我忍不住跟她說:“我的上司可討厭了,一直故意找茬,讓我加班啊什麼的。”
阿姨很氣憤:“那怎麼行,每天加班多吃苦啊,咱們不用受這個氣,投訴他,再說那公司不是聶先生有股份嗎?”
我唉聲歎氣寬宏大量地說:“算啦,看在他帥的份上,原諒他了。”
張阿姨嚴重不同意我這種看臉原諒人的作風,再三強調不能姑息這種惡劣的上司,我自作孽不可活,不得不答應年後我就去投訴我的上司兼男朋友。
張阿姨這才滿意了,放過這個話題,又聊了一會彆的,她突然想起似的問我:“你和薑銳去留學好不好玩啊?”
留學?我怔了怔,“是遊學啦。”我糾正她。
“哦哦,遊學遊學,我年紀大了弄不清這些。”
“蠻好玩的。”我回答著她,攪拌了幾下魚肉,忽然停住了動作,心頭莫名地閃過一絲異樣。然而還來不及去追尋這異樣從何而來,就聽到外麵傳來了喧嘩的人聲。
我媽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