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心裡沒有一點異樣大概有點假,目光落在他身上的一刹那,心裡多少有些波動,但是淡淡地轉瞬即逝。
何況我的短信鈴響了。
我立刻點開短信,林嶼森哀怨的樣子躍然信中:“在吃了,淮海路的XXXX餐廳,不好吃就沒拍。哪裡超時了,上一條你隔了半個多小時才回我,我合理順延。”
我當時著急忙慌地趕時間沒注意到嘛,自知理虧的我繞過話題:“你什麼時候結束啊?”
“不知道,大拿們正慷慨激昂各抒己見,火藥味甚濃互不相讓。”
我肅然起敬,“在討論很專業的東西嗎?那你好好聽,不要回我了。”
“專業。哪個酒莊的紅酒更值得收藏。”
我……回了六個點。
我沉浸式地按手機,莫名卻覺得有點異樣,抬起頭,大家正在熱熱鬨鬨地點歌,並沒有什麼異常。
小鳳湊過來偷看,“你乾什麼呢?這麼一會也要一直發消息。”
我推開她的頭,“很長一會了好不好。”
小鳳撇嘴,熱情地跟我推薦:“這裡的鴨舌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個?”
KTV裡重新熱鬨起來,大家輪流唱起了歌,不過位置還是跟大學那會似的,男生坐一邊,女生坐一邊,各說各的。
我和小鳳老大跟鹵味拚盤乾上了,歌是一首沒唱,畢竟是五音不全三人組。容容和思靚唱歌好聽,各自唱了兩首,引來一片掌聲。
後麵主戰場就交給了男生,她們坐邊上聊天去了。伴奏聲低的時候,依稀幾句零碎的話飄入耳朵,好像在說盛行傑。
我忍不住瞥了一眼,容容笑得很舒心。
又一首歌的前奏響起,卓輝喊道:“信仰,張信哲的信仰,誰點的?”
老大老公邊吃東西邊喊:“我點的,切了切了,我喝多了唱不了這麼難的。”
老大瞥了他們桌上一眼,驚了:“你們幾個人是喝了多少?當水啊。”
思靚說:“難得開心,彆管他們了。切了下一首。”
我非常喜歡這首歌,不覺有點可惜,老大老公的嗓子其實還可以呢。正想說是不是可以開原唱,卻見桌邊的話筒被一隻修長的手拿起。
“我來。”
清冷的聲音響起,包廂裡靜了靜。
思靚愣了一下後立刻鼓起掌,“神奇神奇,我們莊大帥哥也要獻唱,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景。”
卓輝說:“他不是唱過這首,畢業前有次去KTV。”
思靚說:“那次不是KTV滿了沒去成?”
卓輝“哦”了一聲,“記岔了,是後來有次跟我們班裡的同學。”
莊序完全沒在意他們的對話,目光專注地看著熒幕。
音樂聲漸響,將他們的對話覆蓋。
“每當我聽見憂鬱的樂章
勾起回憶的傷
每當我看見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臉龐
明知不該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
……”
我從來沒聽過莊序唱歌,原來他唱起歌來……也是很不錯的。
我已經忘記是哪一天,但是我記得是個夜晚,宿舍裡,大家都躺在床上,小音箱裡輕輕放著歌。
其中就有這首《信仰》。
那陣子正好有人在女生宿舍樓下擺蠟燭唱歌表白。我聽著聽著,毫無來由地說了一句:“前天那個師弟表白,歌沒選對,唱這首說不定就成功了。如果有人在宿舍樓下對我唱這首歌,我一定答應。”
當時被宿舍裡的人笑得不行。
可是我是認真的,年少的我想,如果有一個人那麼認真地對我說,我愛你,是我的信仰。
還有什麼比這更動人。
那時候我已經認識了莊序,甚至為了他搬回宿舍。
可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想起他,因為他絕不會。
一時思緒在歌聲中有些飄遠,下一刻,唱歌的人卻在高潮前停住了歌聲。
男生起哄:“怎麼回事,到高潮不唱了。”
“不會了。”莊序放下話筒走回了座位。
思靚在伴奏中大聲說:“聽說過隻會唱高潮的,哪有隻會唱前麵的?”
小鳳點評:“這才正常,我實在無法想象莊序唱這樣的情歌。”
我從回憶中徹底抽離出來,我想我該走了。
但是不能是現在,等彆人再唱兩首歌之後,這樣才會不刻意。
於是又兩首歌後,我起身告辭。
KTV在一棟購物中心裡,出來後,我先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居然看到莊序在等電梯。
我腳步不由慢了下來,正想著怎麼避開,他卻一眼望了過來。
“聶曦光。”
他遠遠地叫我的名字。
我沒想到他會跟我打招呼,停住了腳步。
“不在宿舍樓下唱,可不可以?”
一瞬間,我簡直是驚駭地望向他,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的?”
莊序沒有回答我,就那樣站在那裡。身邊的電梯門緩緩打開,他沒有動,直到電梯門快要合上時,他才伸手擋住。
“抱歉,喝多了。”
“不過是一首歌。”他自嘲似的一笑,走進了電梯。
我跑到了林嶼森吃飯的地方等他。
沒告訴他我過來,我坐在餐廳門口的長椅上,認真地盯著門口進出的人,漸漸地卻晃神發起呆來。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長腿出現在我眼前,有人彎腰含笑跟我搭訕。
“這位小姐,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迷路了。”
我抬頭,直接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林嶼森有些驚訝,順勢把我抱了起來,“怎麼都跑這來找我了,今天參加生日宴不開心?”
“不是。”我把頭埋進了他頸間,“就是忘記了你家密碼怕進不去,你快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