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撕開真相 外婆真的沒死嗎?(1 / 2)

平康醫院是南境最大的私立醫院, 因為骨科和腫瘤科很知名,而且醫院養著一批老專家,所以來這裡治療各種疑難雜症的病患很多。

芳夏先去自助打印機上打印體檢結果, 就如她所料,她的血液裡沒有任何異常, 更沒查到什麼化學物殘留。

她邊走邊看著體檢結果單,經過檢驗科的時候, 發現大廳排了長長的隊伍, 看上去各不一樣的男男女女手裡拿著化驗單, 本來沒什麼,但能讓芳夏頓住腳步的是,他們都是紫耳朵。

男的左耳,女的右耳,泛著幽幽紫光。

通過衣著打扮,芳夏能感知到這些都是普通人,大部分的衣服鞋子都極其樸素,大家排隊的時候,都不說話, 很安靜。

憑經驗判斷, 這不可能都是壞人。

她回想康城形容他們的詞語:卑劣、下賤、肮臟。

外婆和許冬也都跟她說, 要遠離紫耳朵人,不要被盯上。

如果紫耳朵人真的這麼危險, 她外婆應該會采取措施,起碼搬到沒有紫耳朵人的街區。

但外婆除了警告她外, 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青雲街有不少紫耳朵鄰居,外婆大部分時間都是選擇無視對方,相較於危險而言, 芳夏覺得外婆和康城對紫耳朵人所表達出來的情緒更多的應該是——嫌棄。

眼光掃過排隊人群,在隊伍後麵,她看到了王惠,王惠也看到她了。

芳夏難得主動上前打招呼,“王阿姨你在這兒上班?”

王惠穿著護士誌願服,正在旁邊做引導工作,對於芳夏主動招呼很是受寵若驚,她眯起眼睛笑道:“芳夏,那麼巧。我在這兒兼職,你也來體檢?”

芳夏點頭:“我來取體檢報告。今天怎麼那麼多人?”

王惠張了張手,道:“有些人一年體檢一次,都擠一起了。”

芳夏正要說什麼,手肘被人撞了一下,她沒事,但手上的體檢單被撞飛了。

原來是兩個十多歲的小男孩在互相追逐打鬨,撞到了芳夏,旁邊誌願者大聲喝止:“不要在醫院追逐!你們家長呢?!”

芳夏嫌棄地拍了拍手肘,體檢單掉到前麵柱子下了,王惠已經先一步幫她撿起。

王惠看了眼體檢單,神色微微定住了,等芳夏走前來,她才慌忙把體檢單遞過來:“這是你的?”

不是明擺著嗎?王惠親眼看著體檢單從她手上飛走的,王惠不至於那麼糊塗……

難道橋童二代的體檢數據跟常人不同?王惠這個紫耳朵人看出來了?

芳夏接過單子,道了聲謝,“我有事先走了。”

王惠定定愣在一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從樓上下來,往康複中心找姨婆。

結果還沒到康複中心,卻在路上遇到了姨婆,姨婆扶著四腳拐杖站在一棟馬賽克大樓前的花園裡鍛煉。

姨婆恢複地很好,她看見芳夏過來,笑眯眯地佇在花池旁,等她走近了,才柔聲問:“什麼時候帶我回家?”

芳夏笑道:“醫生說恢複的好,下周應該就可以回家了。”

姨婆知道住在這裡很費錢,但她也不念叨,知道念叨了沒用,她聽芳夏的。

芳夏陪著姨婆繞著小花園走了幾圈,姨婆跟她說著話,目光卻不時盯著旁邊大樓的入口,芳夏問她看什麼。

姨婆年輕時是個美人,就算年紀大了,除了有少許壽斑外,皮膚白皙,五官柔和秀麗,就算穿著打扮簡樸,長年就隻戴一枚銀戒指、一對銀耳環,穿老太太專屬的深色花衣裳,也遮掩不住底子自帶的氣質。

姨婆輕輕噓了一聲,道:“你有沒有發現,進出這棟樓的人,開的都是豪車。”

一個老太太還注意彆人開什麼車,芳夏笑了,她看了眼旁邊不起眼的大廈,普普通通的一棟9層樓,外立麵貼著以前最流行的馬賽克瓷磚,坐落在平康醫院的西南角,有單獨的地下車庫。

芳夏隨口問:“這是醫院的辦公樓嗎?”

姨婆神神秘秘地道:“我聽醫生說,這裡麵是陵園,學外國人的做派,在樓裡修墓地。”

這完全出乎芳夏的意料,這跟殯儀館放骨灰盒的大樓有什麼區彆?醫院這麼做不是搶殯儀館生意嗎?而且醫院住院的病人那麼多,不忌諱?

芳夏再看向馬賽克大樓時,剛才還覺得這樓普通,現在這樓猛然間似乎多了一層濾鏡,黑白的,鏡頭搖晃帶著雪花的不穩定的濾鏡。

她差點忘了,這個世界本就跟她最初想象的不一樣。

姨婆來牽她的手:“等我走了,就把我的骨灰埋在山上,在上麵種上一棵樹,等樹長大了,就好像我又活了……”

芳夏沒說姨婆一定長命百歲這等安慰話,而是握著姨婆暖暖的手,笑道:“好。然後在樹上掛二維碼,掃碼觀看墓誌銘。”

姨婆笑了,“墓誌銘我要自己寫,上麵貼最好看的照片。以後每年清明,你就來給我澆水除草。”

花圃裡的三角梅開得正豔,一圈圈紅簇簇的,爬在拱門上,芳夏陪著姨婆往康複中心走去。

*

青雲街外麵是南境老城最大的菜市場,青雲街居民的車一般就停菜市場的停車場裡。

傍晚時候停車位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位置,芳夏把車倒進去,下車時發現旁邊是張黎的車。

而張黎還在車內駕駛位上開著車窗抽煙,副駕位上是他妹妹。

芳夏本來就要去找張黎刺探他父親留下多少遺產的事,她微微彎腰打招呼,“你們怎麼坐車上不走啊?”

張敏瞟了她一眼,芳夏馬上感受到這眼神並不友善。

兄妹倆好像在車上吵架鬨脾氣。

彆人的家事,芳夏也沒興趣做調停客,看來今天時機不對,她轉身正要離開,卻聽見後麵車門響。

“芳夏!”張敏下車叫住她。

芳夏停下腳步,回身看向她,隻聽張敏鼓著臉,氣呼呼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雖然大概能猜到張敏在質問什麼,但芳夏還是反問了一句:“我做什麼了?”

張敏氣憤道:“你為什麼要去見姓康的,還跟警察說……汙蔑我爸是因為貪汙自殺?”

顯然兄妹倆剛去了刑警大隊,芳夏抿了抿唇,道:“我隻是如實轉述康城的話。”

張敏眼睛微紅,父親被殺,現在又被汙名化,而且還是被他們兄妹倆一直信任的人汙名化,這是她無法接受的。

“芳夏!我真的很失望。你跟警察說,你相信姓康的,那不就擺明了,你也認為我爸是貪汙犯嗎?你之前幫忙跑前跑後我和我哥真的很感激,現在想想,你怕不是收了錢,接近我們也是為了套取信息,最後栽贓嫁禍吧?”

“小敏!”張黎也從車上下來了,“你彆亂說話。”

芳夏倒挺能理解張敏為什麼這麼激動,相較於張敏的激動,她顯得很平靜,“我收了誰的錢?”

“你自己跟我哥說的,高家的人花錢請你調查。”

芳夏:“是,高昊宇經紀人是請我調查真相。不過不管是康城謀殺,還是張建國自殺,結果對我的甲方來說都是一樣的。我隻需要證明,你爸的死亡不止是車禍那麼簡單,證明高昊宇隻是一個恰巧不守法的背鍋俠,就足夠了。我有什麼動機要栽贓你爸呢?”

邏輯上,芳夏說的沒問題,但張敏還是想不明白,“那你為什麼相信康城說的話?”

這事芳夏沒辦法跟張敏說真話,正猶豫著怎麼解釋,結果張敏見芳夏沒回話,她也猜不透芳夏怎麼想的,就又急急道:“如果我爸真的貪汙了公款,那我們家早應該買彆墅搬走了,何必還在青雲街等拆遷?”

說起這個話題,芳夏來興趣了,她道:“你們家,你們仔細搜過了嗎?”

張敏鼓著她的圓盤臉兒,氣道:“你什麼意思啊?你說我爸把貪汙的錢藏家裡了?怎麼可能!”

一直沒說話的張黎也道:“如果我爸真的有貪汙嫌疑,警察早來我家搜查了。”

警察要搜民宅也是要有足夠證據才能拿到搜查證的,估計警察手裡暫時還沒這方麵的證據。

芳夏輕飄飄地故意激將道:“如果真那麼坦蕩,你們可以叫警察來搜,趙之敖你們又不是不熟。”

張敏一聽被氣著了,她知道芳夏這是在嘲諷他家在刑警大隊有關係,但這關係最多也就可以幫忙打探消息,再深一層那就不可能的了。

“你想搜我家就直說!拐著彎說這種話。”

張敏還是挺聰明的,芳夏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我可以搜,隻要你們願意。”

“沒搜出來,你道歉嗎?”

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沒搜到,也不能證明張主任的清白,而且她自問沒做錯什麼,她不可能道歉。

芳夏道:“張叔之前一直對我們家很好,我沒有理由針對他,我也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隨便說兩句就可以輕易說服的人,我之所以選擇相信康城,那是因為他給了一個相對完整的邏輯鏈……”

張黎好奇道:“康城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芳夏往外放了點誘餌:“跟我外婆有關,具體沒辦法跟你們細說。”

張黎兄妹兩個都頓住了,他們父親的死跟芳夏外婆有關係?扯太遠了。但扯得那麼遠,芳夏還是選擇相信康城,可見康城真有可能說了什麼了不得的線索。

張黎了解芳夏,知道再問也不可能問出結果。

旁邊有人拉了半板車鮮玉米在大聲叫賣,周圍湧了四五個阿姨嬢嬢來買玉米,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張黎把手中的煙狠狠吸了一口,道:“行,搜!我們一起搜!”

“哥!”張敏拉了拉她哥,她突然之間心裡有點沒底,要搜也是他們自己先搜啊,“哥你彆衝動。”

張黎反問自家妹妹:“你也不相信爸?”

“當然不是。”

“那就走吧。”

出乎意料達到目的,芳夏轉身走在了前麵,拿出手機給雨半程發微信。

四個人兩兩一組,對張家進行地毯式搜索。

雨半程和張黎在一樓,芳夏和張敏在二樓,芳夏和雨半程手上都舉著攝像頭,邊搜尋邊視頻記錄,以便真找出東西了,可以沒有爭議地交給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