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手下麵人繼續找,“去潮汕地區再找,整個海岸線打聽。”
想了想,覺得查不查的意義不大,但是還是給香港那邊打電話,“幫我打聽一個人,做一下背調,對,兄妹兩個。”
他都安排好,還不休息,有點餓了,在吃蘋果。
李祖孝起夜,老年人睡覺很少的,現在淩晨四點,他起夜之後就不能睡了,“怎麼還不睡,有心事嗎?”
“爸爸,你說弄弄還活著嗎?”
“都過去了,突然提這個,是有什麼消息嗎?”
“雖然我們都覺得沒有希望,但是我今天遇見一個人,也是在公海被救回來的,跟弄弄差不多年紀的。”
很多事情隻是覺得湊巧的,因為它發生的很自然,就是李祖孝也沒多想,“有的話這些年也應該有消息了,玲姐那邊都放棄找了,她回台灣次數也越來越少的,拜的菩薩都成了地藏王菩薩了,去泰國次數比較多。”
宗強也笑了笑,“再試試吧,如果沿著海岸線再搜刮一次,還是沒有的話,那我也徹底死心了,以後也不會再想這麼多了。”
你有時候,也會覺得遺憾一點,這麼多妹妹們,老三老五老六,弄弄要是還在的話,那時候人人都說李家七仙女。
正好姊妹七個,還是那句話,弄弄在大房長大的,感覺還是不大一樣的。
就跟他跟宗男宗雅的感情要更好一點一樣,從小長大的情分。
從北邊往南邊打聽的,給的獎金線索也很高,跟公安機關那邊聯係的,登報紙然後通過電視廣播尋親,宗強砸錢就很多。
攤子就鋪開,然後這樣搜刮消息。
最後一次努力了,這次不行的話,以後都不會再找了。
這個事情李祖義不知道,當爸爸的有時候比任何人都冷靜清醒的,壓根就沒有希望,這些年從那一瞬開始,他就知道人不可能活著的。
宗強給的理由他也不認可,李祖義拄著拐杖,“這些年,來騙錢的有多少,人人都知道我們李家少了個女兒,來騙吃騙喝,還偷東西,我看宗棉那個同學啊,要不是今晚就走了,我也覺得是彆有用心的,不過也不一定,她有可能是放長線釣大魚的。”
講話就非常的難聽,沒辦法,給人騙怕了,有時候真的想閉眼,隨便認一個好了,但是那些人的嘴臉太難看了,能騙人的騙子,都沒有好嘴臉的。
宗棉不高興,“爸爸,你不要這樣講我同學,而且人家家裡也很有錢的,她哥哥應該是做生意的,你有看見她那塊手表,國外才有的限量款,香港跟台灣都沒得賣的,你要想認人家做女兒啊,也要看人家哥哥願意不願意,人家也隻有兄妹兩個相依為命,你以為稀罕你啊?”
她就很能懟人,非常敢說話,開頭就收不住了,穎蘭拉著她不要再講了,那宗棉可真的忍不住的,“還有啊,上次三姐來借錢,你為什麼不給她,不給她也就算了,好歹那不是你兒子,不用幫忙還賭債,可是你怎麼能對三姐不聞不問,讓她被□□追債連工作都沒有了,隻能去當舞女啊。”
總而言之意思表達的很清楚,“爸爸你有時候能不能不要講話這麼難聽,我知道你可能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你看事情總是搞得很壞。”
穎蘭在旁邊拉都拉不住她,一下就惱了,“宗棉啊,他是你爸爸你知不知道,你不能這麼跟你爸爸講話的。”
“為什麼呢?我說的什麼地方不對嗎?還是說隻有daddy做什麼都是對的,就因為他是我們daddy,所以就能隨便對我們,我覺得不對,我認為一個會認錯的爸爸不那麼壞,難道認錯了,會改變就不是我爸爸了嗎?”講的非常的坦蕩,宗椒如果不是身份限製的話,都可以起來鼓掌了。
真的年齡的代溝太大了。
一代人跟一代人的衝突摩擦,在宗棉身上是非常的顯著的。
李祖義一下就惱了,他是非常老派的人,而且好麵子,來台灣之後心情又一直不順,加上跟薑美玲的關係很差勁,多少是有些鬱鬱寡歡的,有孤家寡人的感覺。
這種情況下的老年人,脾氣隻會越來越古怪,越來越不聽人勸,剛愎自用說起來隻是四個字,可是經曆的人才知道一點一滴夾在在生活裡麵是多麼地煎熬。
宗棉覺得有錯就要改,這個世界上很簡單的,你犯錯了你做錯事,就可以改,就一定要有個結果的。
李祖義做事情不合理,明擺著不合理,三姐來借錢為什麼講難聽話,為什麼羞辱人,你為什麼不能緩和一點聽她慢慢講呢,一頓罵給她蹭回去,能不能改一下脾氣呢?
結果鬨的一下就開了,李祖義抓起來桌子上碟子,砸在地上,“彆吵了——”
直勾勾地看著宗棉,“你可以找彆人做你爸爸,我這些年,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學,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讓你對我有我這麼大的怨氣,我哪裡有錯了?”
“你態度有錯,態度錯誤,你不會好好跟人講話,就跟現在一樣,你講我同學,我同學已經很可憐的身世了,她被人丟海裡麵去,好容易被撿起來救活了,你就算不可憐她身世,看在死去的七妹的份上,也不應該這樣講人家彆有用心。”宗棉叭叭叭地說,穎蘭胳膊都架不住她,她真的一股腦上頭,事情就要講清楚。
不然誰也不能吃好這頓飯,話講好了才能吃飯。
結果一出口,全場靜默,李祖義捂著心口。
你看,到底誰不會說話,誰態度不好。
她在這種情況下,在這個家族傷疤麵前,反複橫跳掀開。
李祖孝最後主持局麵的,無論如何,家裡麵就沒有一個小的,對著老的這樣跳腳的,看著穎蘭說話,“你教的好女兒,你平時就是這樣教她孝順長輩的嗎?”
就這麼一句話,他講話多麼有份量,穎蘭頭都垂下去了,一句話不解釋,不敢再說什麼。
“大哥不好意思,掃了大家興致,她太小了又單純,在外麵接觸一些不好的東西,我帶她出去。”
穎蘭拽著宗棉,宗椒拽著她另外一直胳膊,到隔壁廳去了。
進去就是一巴掌,直接甩在宗棉臉上,“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宗棉我提醒過你,他是你爸爸你知道嗎?你對爸爸怎麼能這樣講話,你剛才像什麼,你像個小醜一樣,你以為你是對的嗎?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們苦心教養你這麼多年,難道就把你教這樣嗎?”
“你在台灣念書這麼多年,都是名校,去香港那邊你大姐也是找最好學習,你學的東西都去哪裡了,是讓你對著爸爸咆哮的嗎?你隻知道指責你爸爸,可是他支撐家裡這麼多年,就算是有錯,也不至於很錯,也不至於對不住你,對不住你三姐,你為什麼隻看他脾氣不好?”穎蘭現在才覺得,孩子性格不行,偏激,真的偏激,幼稚,然後還天真。
就是經曆太少了,苦吃的太少了,她現在就後悔,腸子都攪和在一起地疼,當初就應該跟妙姐一樣,把宗男跟宗雅一起扔在香港那邊,摸滾打爬才能曆練人啊。
不至於養這樣的宗棉出來,太讓人操心了,光是跟李祖義的摩擦,就讓人提心吊膽的。
她在隔壁訓女,李祖孝在盤問弄弄的事情,宗強就起來回話,全部一五一十說清楚,“不太有可能,我讓人在做背調了,並且沿著海岸線再重新篩選一遍。”
“請她來喝茶。”李祖孝看著宗強,“你去接,現在馬上,我要見她。”
不用懷疑,很多事情,你見一次,就知道了。
何必鬨成這樣呢。
李祖義還在嘔氣,臉色很差勁,“早知道當年,我就不會換她下來了,養她成仇了,我七個女兒,老七最乖,哪個見了都說好,都說是觀音下麵的童女一樣。”
“不要說氣話,哪個孩子也舍不得,你這樣說傷了孩子的心。”李祖孝點他,就這個弟弟呢,做生意可以,很好,很能賺錢,但是一輩子,就跟女人過不去,以前是女朋友,後來是娶回來的那些,再後來沒想到,是毀在他的女兒們手裡。
李祖義非常聽李祖孝的,閉口不談宗棉的事情,心裡的滋味隻有自己知道,“說來說去都怪我,不是我當年做那麼多錯事,也不會報應到我的孩子身上了,大哥、宗強我,這些年你們為了小七的事情,費了很多心思,我謝謝你們,隻是我都死心了,以後啊,大家就不要再找了,這是命。”
死了就是死了,抱著這種希望去找,一次一次失望,不如一開始就當她死了。
道理也都懂,可是這現在又有一點希望的,李祖孝也講,“最後一次了。”
這個事情為什麼整個李家放不下?
因為薑美玲記仇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李家真的看人看的很重,有一個算一個,非常團結,宗族觀念家庭觀念非常的到位,弄弄就是被外人弄死的,這就是李家人的共識,他們堂堂李家人被仇家殺害,那就是李家的錯。
一致對外的時候,格外地明顯,所以才孜孜不倦找這麼多年。
李家的孩子,就得找,從老到少一直在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