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窗間的手微微收緊,卻覺溫暖的指尖隔著厚重的衣物落在她纖細的腕間,掰開她緊握的掌心。
她隻覺手中一抹寒涼。
林江綰低下頭,便看到血色的玉瓶靜靜地躺在她的手中,那玉瓶之時繪製著大片的竹葉,是藥王穀的特製靈丹,在外千金難求。
“將藥丸碾碎敷在傷口上,每日一次。”
林江綰心臟亦是劇烈地鼓動著,她詫異地看向陸堯,便見他頗有些不自在地避開她的視線,數名死侍警惕地隱匿於暗處,目光冰冷地窺視著林中的一切。
拒絕的話卡在了喉嚨中,林江綰並不是不識好歹之人,她遲疑了片刻,小聲道,“謝謝你。”
陸堯緩緩地收回手,細細地擦去指尖木屑,濃黑的眼睫於他深邃的眼窩處落下圈暗影,他居高臨下地覷著林江綰,將她麵上的糾結與警惕收入眼底,煙灰色的眸底漾起些許的波瀾。
“若真謝我,便彆再躲我。”
林江綰聞言有些尷尬地扣了扣指尖,“不會了。”
陸堯退後了半步,他覷了眼麵前的林江綰,近些日子她看起來過的好了些,比起先前的落魄狼狽,現在的她更像是他祖母嬌養著長大的那隻小白貓,整日裡仰著小臉得意又驕傲,任性得不行。
陸堯指尖動了動,他眸色專注地看著麵前的小姑娘,最終隻低聲道,“有需要你可以找我。”
林江綰連忙點頭,便見陸堯的身影已化作片羽浮光,隨著晚風緩緩消逝於叢林之中,那群黑衣侍衛亦是化作幾道流光沒入暗處。
窗外再度恢複平靜,細雨壓彎枝頭,淅瀝瀝地落在她的手背,隻餘清風陣陣。
若非那涼意綿延不絕地自她掌心傳來,她幾乎以為方才的一切隻是她的錯覺。
林江綰捏著手中玉瓶,她還未轉身,便聽連橋陰森森道,“好啊你個林江綰,你和那個陸堯到底什麼關係?他怎麼還給你送靈丹?從實招來我饒你不死!”
林江綰挑了挑眉,“可能他覬覦我的無限潛力吧?想提前抱我大腿?”
連橋見著她那得意的模樣,忍不住咬牙切齒道,“那個陸小少爺不會看上你了吧?天道不公啊!”
林江綰聽著她這話當即便有些不樂意了,她將臉湊到連橋麵前,一臉認真,“看上我怎麼了?我不嫖不賭不打男人還努力上進,我這麼好一個女人,看上我不是很正常的嗎?”
連橋不忍直視地移開目光。
林江綰取出枚靈丹便將玉瓶收到袖中,卻聽身後驀地傳來道冰冷的聲音,“你就是為了他才與我鬨彆扭是不是?”
林江綰動作一頓。
與此同時,連周圍的溫度似乎都隨之下降了些許,涼風卷攜著不知從何而來的血腥氣,緩緩地流淌在這狹小的院內,氣氛滯澀,無端地令人窒息。
林江綰動作微滯,她微微側首,便看到一道修長的身影立於巨樹之下,溫暖的日光透過斑駁樹影落在他的麵上,光影明滅,模糊了他眸底的神色,衣袍上的銀紋隨著光華流轉。
身著粉色流仙裙的聞秋秋小鳥依人地站在他的身旁,白皙的指尖輕輕地勾著他的衣角,她微微仰著小臉兒,神色擔憂地看向閻時煜。
哪怕看不清他的麵容,林江綰都能察覺到他周身濃鬱的戾氣與冷意,她看著並肩而立的兩人,手上動作不停,便要關上窗子。
閻時煜大步上前,猛地抵住窗子,木製的窗戶在那力道之下“哐”地一聲砸到牆上,複又彈了回來,飛鳥驚起。
遠處的聞秋秋亦是嚇得縮了縮脖子,她小臉蒼白地看著閻時煜,眸底儘是無措。
手背傳來陣刺痛,林江綰微微垂眸,便見她的手背被那窗上的木刺拉了半指長的傷口,殷紅的鮮血滴落,於地麵上濺出點點血花。
連橋見狀驚叫一聲,她忙要衝上前來,卻察覺呼吸猛地一滯,無形的壓力宛若浩錮般死死地壓在她的身上,她再無法動彈半步,隻一雙眼睛還能轉個不停。
連橋心下大恨,她惡狠狠地盯著閻時煜,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
閻時煜冷笑一聲,他本想著若是林江綰主動尋他,他便當做先前的事並未發生就此帶過,可沒想到他等了大半夜,等到的卻是林江綰與陸堯並肩而立的畫麵。
如此可笑。
他神色冰冷地看向林江綰,濃黑眉頭下壓,目光一寸寸地略過她雪白的頰邊,見著她冷漠的神色,漆黑的眸底思緒肆虐,逐漸戾氣橫生。
聞秋秋小跑著來到她的麵前,痛心疾首地看著林江綰,“綰綰,陸師兄他不是你能招惹的,我勸你還是與他保持距離為妙。”
她輕輕咬了咬唇,“你若是想要靈石,還是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跟我們講,隻要我有,我一定會讓給你,你萬萬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