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 你是哪家夫人。(2 / 2)

夫君為我點鴛鴦 柯染 9078 字 9個月前

試了試縛帶的線料,宋憐理好心衣外衫,半依著石壁,靠在暗門邊拆解綁帶上的絲線。

每日纏縛著,呼吸難免不暢,因而這綁帶雖是絲製,用的卻不是紡織,而是成股的熟絲編織而成,夏日裡緊勒著,卻也不至於浸出汗來。

自十五歲後,年年都要裹著幾層,成親後綁帶又添長添寬了一些。

白日裡倒少有這般能安生透氣的時候。

宋憐掃了眼遠處那道暗門,指尖下針線遊走,不緊不慢。

側壁形成的折角可做掩護,那頭一旦有動靜,她折避去甬道裡就好。

時間不知流逝,衣衫儘數乾透,暗門那邊依舊沒有動靜。

宋憐收了針,指尖理著外袍,取了箱子旁的桐油,撒到衣衫上,擦乾淨手,將衣衫疊好放回箱子,合上蓋子。

算算時間,該到晚宴了。

如果她是主謀,必是會把發難時間選在宴席上,眾目睽睽,人證物證俱在,想翻身,比登天還難。

宋憐在暗門前靜站片刻,環顧這間密室,尋不出紕漏,撒好泥灰,退出去,合上了側門。

回去時速度快了很多,出了假山石,免不了衣衫被水簾潤濕,宋憐折了兩支梔子,立在湖邊,一邊等湖風和暑氣吹乾衣衫披帔,一邊用梔子掃著全身,遮掩衣衫上的泥水氣。

待出了假山林,已是夕陽斜下。

宋憐看了看內苑的方向,遠處華燈初上,絲竹鐘磬聲穿過暮色,若隱若現,晚風輕拂,花苑裡清幽空寂。

暫時還沒動靜,宋憐埋頭往出府的方向走,大約過了兩刻鐘,漸漸能看見人影了。

想必內苑正忙,花苑裡連奴仆也少了許多,三三兩兩,也形色匆匆,隻那翠柳倒有些耐心,正從出府的方向來,垂著肩首,四處張望,圓臉上有些沒精打采的。

宋憐側身避到榕樹後,現下她衣衫雖是乾了,卻是另一種不得體,並不方便碰上認識的人,自然也是越少人見過她越好。

等那丫鬟離開,再走罷,宋憐耐心等著,再不濟天色再晚些,也能遮掩一二。

像是千山萬壑間山風吹過,枝葉沙沙輕響,裹挾著烈酒香,酒香淩冽,似草原上的風沙,粗狂廣袤。

宋憐微怔,回身,對上兩丈外男子鋒銳的眼,一時倒沒能挪開目光。

合抱粗的榕樹,枝乾延伸,茂庭華蓋下,男子衣衫鬆散,鎖骨淩厲,露出大片胸膛,膚色似刷了層淺色桐油,暮光裡光澤緊實,肌理並不薄削,張力是內斂的,也是蓬勃的。

男子屈膝半躺,麵向天邊一輪彎月,修長有力的手指握緊酒囊,烈酒入喉,也順著輪廓堅硬的下頜滑落喉結,慢慢流至胸膛,被緊實的肌理擋住去路,些許凝澀,又緩緩留下,滑入腹溝,落進鬆鬆紮著的勾帶裡,不見了蹤跡。

烈風忽起,烈酒的氣息也越發濃鬱。

宋憐指尖些許發燙,移開了目光,那翠柳大約是不死心,竟是守在了路階上。

她是從角門入國公府的,從正門出府必受盤問,沒帶婢女仆從的婦人太紮眼,多少是些隱患。

但要從角門出,也隻這一條路罷了。

宋憐手指揉著身側一朵豆蔻花,嫩紅的花瓣漸漸爛熟破碎,染紅指尖。

“需要我送你出去麼?”

聲音似被烈酒浸透的沉刀。

宋憐回首,男子已從樹乾上坐起,眸似寒星,又似被烈酒浸透,透出灼燒的熱度來。

高家有三子,幼子尚是總角稚童。

嫡、次兩子皆有侯爵,兼掌兵權,長子年二十四,次子年二十。

高家雖是累世高門,卻也兼任武將,大約得益於家傳,高家男子皆是英武偉岸的身量。

高國公戍邊三年,半月前攜二子歸朝,高家軍入城那日,她恰好在鋪子裡盤賬。

離得遠,雖看不清五官麵容,但高頭駿馬上,二人亮銀甲胄,身軀輪廓完美,寬肩闊背,健腰有力,氣質廣袤,氣貫長虹的英武威懾,與京中風雅翩然的男子截然不同。

畢竟是京中貴門子弟,又尚未婚配,是高門貴府裡無數夫人心企的女婿對象,坊間傳聞並不少,宋憐便也知道了一些。

長子高邵綜是為國公府高氏一族族長,性情克己複禮,身正持重,最不近女色,聽聞京城第一美人身前獻藝,也是連一眼也不會看的。

榕樹上言行不羈的男子,當是高府次子高硯庭。

宋憐垂眸屈膝,唇邊微微莞出笑意,“有勞公子。”

笑意卻又停在唇邊,在一聲頗為低沉的哼笑聲後。

腰上橫來箍鐵一般的臂膀,腦後大掌壓在發間,烈酒一般的熱度自發間滲進頭皮裡,臉頰緊貼著堅實有力的胸膛,溫度都是熾烈的。

宋憐往外掙,撼動不了分毫,玄青色大氅將她籠了進去,靠近了方知,自己身形竟如此纖細。

“掉進池子裡了麼?”

落在頸側的呼吸被烈酒染燙,宋憐往後退,卻被攬得更緊。

失了往日束縛的軟散春日雲免不了緊貼著對方,兩具身軀皆是一怔,呼吸心跳膠著,宋憐推得用力,卻是蜉蝣撼樹,動作間另起了一番漣漪。

腰上力道越加緊了,男子聲音帶著些北疆特有的低沉粗糲,一點戲謔帶笑的哼聲,“我以為,你對我的身材,是滿意的——”

“彆動。”

低沉的聲音落在耳側,“那婢女看過來了,本公子帶你走正門出去。”

薄而涼的風氅遮住她全身,連裙擺也不露端倪,腰被箍著,宋憐不再動。

零星聽幾個下人問公子好,箍著腰上的手臂有力,過門檻的時候,她甚至不用落腳。

宋憐平著並不怎麼均勻的心跳,呼吸,卻也似乎沒什麼作用。

“去哪兒。”

古瓷般低沉的聲音,帶起胸腔微微震動。

宋憐眼瞼微顫了顫,“去長宜街長林茶肆。”

些許輕笑。

風拂不去熱意,長林茶樓隻有分割的茶室,反倒是更像玩樂的客舍。

金烏西沉,夜幕星海垂掛,無人會在這時去茶樓飲茶。

宋憐知曉對方誤解了她的意思,卻也不曾解釋。

倒是腰上臂膀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兩人像是蒼擎柏木與藤蔓,牢牢附在一起,溫度攀升。

宋憐第一次見超群武藝,以及男子驚人的臂力,耐力。

擁著自己的人腳下生風,似乎以步伐來丈量天地也不費力氣,進了客舍扔下的令牌,讓茶肆掌事驚呼。

他卻並不理會,大步跨上二層,踹門進了房間,門板轟隆作響,地麵也跟著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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