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城市危影24(2 / 2)

所有上前的地縛者都討不到好處,它們傷時寒黎一分,時寒黎就回饋給它們十分,這些智慧初步進化的東西一時紛紛意識到所有智慧生物最軟弱的東西——恐懼。

它們數量占優,實力占優,但它們卻對那道浴血而纖瘦的身形升出了一股恐懼。

時寒黎握著刀的胳膊肌肉在微微顫抖,她孤狼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地縛者們,竟然讓人無法分清誰才是獵人,誰才是獵物。

不夠。

殘酷的殺戮沒有吞沒時寒黎的理智,她腦中清楚地浮現出這個念頭。

無論是時間,還是戰鬥,都還不夠。

剛剛加上的基礎數據已經到了頭,時寒黎的身體一時半會不會再得到修複,無數深到可怖的傷口橫亙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形依然如斯挺拔。

她在等。

正當她深吸口氣,準備再次率先出擊之時,一聲轟然的巨聲響徹天地,霎時間地動山搖,時寒黎立刻用刀尖杵住地麵穩住自己的身形。

巨大的殘音在夜空中久久彌散。

在察覺到那道令她戰栗的氣息驀然消失之後,時寒黎抬起染血的容顏,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你們的王不會蘇醒了。“她的眼睛裡燃燒著極度冷靜,卻又昭明烈烈的神色。

這就是她的第一步計劃。

人迫於君王幼繭的威猛無法直接靠近,但是炸/藥可不會受到影響。

她之所以大張旗鼓地來吸引這些“保王黨“的注意,就是為了給程揚爭取時間,他的任務就是給這個繭的周圍裝上足夠的炸/藥,然後,BOOM——

君王死了,時寒黎從心底湧出一陣暢快,這種和命運對抗的爽感令她想要大笑,但她從不將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情緒宣泄上。

下一秒,時寒黎毫不猶豫地轉頭,用儘她畢生的速度——跑!

在她的身後,是整座城市裡,因為君王死去而失控憤怒的喪屍。

……

寂靜的夜在此刻徹底蘇醒過來。

所有的喪屍無論等級高低,全部在心中浮現出生命源頭賦予的痛苦和蒼涼,那是一個偉大的存在隕落了,並且是被它們所看不起的卑微物種殺死的,它們憤怒地咆哮,痛苦地嘶吼,沒有了領袖的物種們突然被同一種感情所支配和操控,天生籠罩在它們頭頂的精神力量令它們拋棄一切,隻想把終結它們神明的仇人殺死!

整座城市的喪屍全部都動了起來,彙聚成浩瀚的汪洋追逐著同一個人,偶爾有幸存下來的人類不小心窺見了這一幕,紛紛怔愣在原地,驚愕到無法移動。

但凡是看見這一幕的人,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時寒黎的心肺在灼燒,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身後的危險那麼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死亡的大門在向她敞開。

但是不夠,還不夠。

她冷淡如水的眼睛裡閃爍著孤注一擲的狠絕,揮刀不斷地斬落從四麵八方向她襲擊的喪屍,不顧骨刺穿透了她的皮膚,劇痛下她的神智反而愈加清醒。

一個人,一把刀,從鮮血中殺出重圍,帶著數以萬計的屍群在夜色中狂奔,逐漸遠離市區。

前方就是時寒黎真正的目標,也是她這次計劃最終的底牌——岩河水壩。

……

圖柳市靠海,往南走就是這個世界版圖上麵積最大的沙漠,所以從圖柳市往南這一整塊大陸的人,飲用水都依賴著一條叫岩河的淡水河,這條河與極光海相交,常年水勢浩大,景觀堪稱一絕,養育了整塊大陸的人。

由於有這條河,因而有了全世界麵積最大的水壩之一:岩河水壩。

在磁場的影響逐漸加深之後,原本設置自動運行的水壩機器已經無法再正常工作,時寒黎記得在後麵的劇情中白元槐和圖柳市逃出來的幸存者聊天說起過,在末世爆發後不久,岩河水壩就因為無法承擔大量河水的衝擊而崩塌了,而由於沒有人去啟動備用防護,導致那時已經沒有什麼活人的圖柳市又迎來了一場水的浩劫。

在開始做出這個瘋狂的計劃的時候,時寒黎第一個想到的作戰地點就是岩河水壩,它可以作為人類城市的破壞者,同樣也可以成為喪屍的墳塚。

在強勁的戰鬥和奔跑下,時寒黎的呼吸已經極為粗重,由於傷勢嚴重,每一下呼吸都會帶出一口血來,她恍若渾然不覺,眸中隻有敵人和目標。

蒼青的夜色中,一道宏偉的高牆漸漸出現在視野中,時寒黎聽著遠處浩瀚波動的水聲,眼底的神色越發堅定。

岩河水壩長達兩千四百米,高達二百八十米,在它全盛時期,儲水量可達三百億立方米,是貨真價實的龐然大物,在無人的黑夜裡如同一隻沉默的巨獸。

後麵追著太多的東西,時寒黎沒有時間從水電站進去了,她跑到水壩底下的山體處,猛地向上一躍,抓住了她提前準備好的吊杆。

以她現在的體力來說,在山體中攀爬的速度絕對比不上本身就可以爬行的地縛者,她很清楚自己的優劣,現在對她來說唯一的優勢就是人類的智慧!

她身形靈活得完全不像一個身受重傷之人,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她在吊杆上借力,轉移到工人為了爬到水壩頂部而特意修建的索道上,雙手雙腳攀住纖細的鋼筋,開始快速向水壩爬去。

在不走山體內部的情況下,這是最近的路,但也不是正常人能走的路。

在高近三百米的高空,時寒黎懸掛在孤零零的索道上,背後就是浩瀚的河流,隨著地縛者的上來,索道開始危險地晃動起來。

本來這些變異喪屍是不可能踏足這種對它們來說也同樣危險的地方,但是君王被殺死的憤怒徹底支配了它們,在看到時寒黎的身影後,它們毫不猶豫地緊緊跟上。

時寒黎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她沒有向後看,也沒有向下看,隻是快速地在索道上移動著,純靠體力撐過了這段長達千米的索命之路。

當雙腳踏上水壩堅硬的地麵,她幾乎脫力地往地上栽去,隻是毅力撐住了她,她僅僅是踉蹌了一下,就再次向前跑去。

當她跑到原定的地點之後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無數喪屍正以它們自己的方式跨過山體的障礙向她本來奔來,索道,山道,還有直接從水壩的牆體上往上爬的,密密麻麻,浩浩湯湯,所有悄悄關注這一切的人全都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壯觀景象,數以萬計的喪屍同時向著一個人靠近,如同地獄打開了大門,無數惡鬼洶湧而出,即使支撐它們的是仇恨,這一幕也如同眾獸朝聖,那個集中了所有喪屍所有情緒的人,從這一刻起注定成為一個傳奇。

時寒黎冷冷地看著喪屍靠近,靠得近了她拔刀就殺,在這種身體已經瀕臨極限的情況下動手,她已經能感受到空氣在逐漸離自己遠去,痛到極致後身體已經無法反饋痛意,而是舉刀的手逐漸麻木,最終她單膝跪在了地上。

她粗重地喘息著再次擋下一記攻擊,看著所有跟在身後的喪屍都進入到了預計的範圍內,眼中流露出一絲瘋狂的笑意。

“程揚,後麵就看你的了。”她低低地說。

接著她艱難地舉起刀。

“時哥——!”

如同回應她這聲低喃,青年人嘶啞的嘶吼穿越屍潮和水聲,直直地傳入時寒黎的耳中。

時寒黎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遙遠的距離和脫力失血帶來的暈眩讓她無法看清對方的身影,她深深地望了那邊一眼,決然地在地上翻滾一圈躲開無數的抓撓,黑骨刀尖狠力地在地麵上一擦。

耀眼的火星點燃了就在她身邊的引線。

轟——哢——

腳下的牆體轟然一震,爆炸的巨響震徹四方。

在時寒黎的指揮下,她和程揚將水壩的每一處承重連接處都綁上了大量的炸/藥,一環套一環,隻要點燃引信,整座大壩都會毀於一旦。

有點智慧的喪屍感受到地動山搖之後都察覺到不好,對性命的在意還是占據了上風,大量的喪屍開始試圖往回奔逃,屍潮洶湧退去,露出時寒黎跪在地上的身影。

她雖然跪著,上半身卻是挺拔,她冷眼看著瘋狂逃竄的屍群,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爆炸波及到了周圍的山,山體崩塌,碎石泥石流翻滾而下,搖搖欲墜的牆體受到水流激烈的撞擊,快而浩壯地坍塌,陷落,分崩離析。

時寒黎沒有逃,她知道逃不掉了。

天塌地陷之中,她仿佛聽到有人在喊她,但她沒有力氣回應了。

隨著崩塌的牆體,她和無數喪屍一同陷落。

水壩在崩塌,山體也在崩塌,被堵塞的河流如同張開巨口的遠古野獸,向它們席卷而來,她和喪屍都無路可逃。

這就是她的計劃,一個沒有告訴程揚全部的計劃。

不是不信任程揚,隻是她習慣了所有的計劃都隻存在於自己的腦子裡,她沒有考慮到程揚會不會同意讓她執行這個計劃的可能性,凡是她所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夠乾涉和改變。

隻是時寒黎會甘心就這麼去死麼?

在向下墜落的過程中,她的身體不斷地磕碰在碎石與喪屍上,她無法分辨身上又新添了多少傷口,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喪屍咬到,她已經無法做出反應了。

她累到了極致,遙遠的天際有明媚的曦光破開雲靄,她的眼前則陷入越來越深的昏蒙。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她將剛剛獲得的大量點數全都加到了基礎數據上。

接著一聲巨響,如同被一座樓碾壓過去,她被卷入到湍急的河流中,所有的聲音霎時被吞沒。

世界寂靜。

……

【滴——】

【身體達到極限,進化開啟】

【正在修複身體,更新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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