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沒想到,宇文姚迦連地下空間賴以生存的管道裡都充進了毒氣,看來之前那個長發女人說的古堡裡到處都是機關的確沒有誇大其詞。
迅速做出決定,她的速度比起之前的試探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好在這毒氣的濃度並不高,哪怕是在劇烈運動的時候,時寒黎的憋氣時間也特彆長,她儘量壓縮換氣的頻率,前方的光亮距離越來越近,她眼前一亮,這個口居然沒有加蓋!
她屏著呼吸,在接近口的時候全力向前一撲——
失重感霎時傳來,時寒黎扭動腰身,用旋轉來減緩重力,以及調整姿勢,然後單膝撐地,穩穩落下。
還沒等她看清周圍的情況,突然一聲驚叫傳來,又一個人影從通風口掉了下來!
看那人的姿勢,根本完全不知道保護自己,這個高度落下來,腿和手絕對會斷一個。
時寒黎猶豫了一下,還是衝上前張開手臂,任由那人由炮彈一樣砸下來……
正落入她懷裡。
……
就在時寒黎掉出通風管道的時候,李慕玉也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和被關進地牢的時寒黎相比,李慕玉的待遇就好多了,她雖然沒進城堡,但住的房間乾淨整潔,如果不是門外有人看守,甚至會讓她感到十分舒適。
房間雖然不大,但所有設施一應俱全,甚至貼心地給她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但是李慕玉完全沒有心思清理自己,她坐在床邊身形緊繃,眸光明明滅滅。
當開門聲傳來,她立刻就回頭望去,警惕的眸光在看到進來的人之後,立刻調整神色,變成了一種憤怒和傷心的表情。
謝喬走進來,伸手按開牆上的開關:“怎麼不開燈?”
李慕玉瞪著她不說話。
看到她的表情,謝喬眼神沉了沉,她走進房間,用沒有過使用痕跡的電水壺燒上水,在咕嚕咕嚕的燒水聲中,她開口:“你到底是不是探子?知道你們來的是什麼地方麼?”
“能是什麼地方?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的綁架犯罷了。”李慕玉哼道,“你們也就仗著現在是末世了,沒人能管你們,不然我出去之後把你們全都送進橘子!”
謝喬眼中閃過一道嘲諷,她轉身看向李慕玉:“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城市規模非常完整,哪怕在地下,我們也能自給自足,這麼大的規模,你以為是末世之後才剛剛建成的?”
李慕玉臉上流淌過真實的震驚,她意識到這可能觸及到古堡的密辛。
“不用驚訝,如果以後你真正加入我們了,這些自然會讓你知道。”謝喬說,“大姐頭讓我派人來勸勸你,我選擇自己過來,因為我看你寧願自己死也要讓那個男的走,一般人勸不動你。”
“勸我?”李慕玉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有什麼好勸的,就算你們基地缺人是想讓我們加入,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非得強行抓人,還給我們吃這種全身沒力氣的藥。”
“你有所不知,我們基地,和其它的是不同的。”謝喬說,“我們這裡做主的是女人,比起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我們這裡更安全,更穩定,暴/亂更少,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加入我們你就知道好處了。”
李慕玉憤怒的神色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謝喬觀察著她的表情,露出了然的目光:“末世爆發兩個月了,你是不是也見過外麵有多混亂了?”
“嗯……”李慕玉猶豫地說,“我們之前進了一個小型的庇護所,那裡男的比女的多……”
謝喬眼中閃過果然如此的神色:“所以我一說你就能體會到了吧,隻要是男人做主的地方,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亂子,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發生,大姐頭采取的是雷霆手段,可能在外人眼裡這很殘酷,甚至很不人道,”她臉上流過明顯的嘲諷,“但是能活下來,能變強,這時候還管什麼彆人?要是換個位置,殘酷命運就變成女人的了,我可不乾。”
李慕玉眸光震動,似乎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之前的憤怒也搖搖欲墜,神色變得迷茫。
“你會受到震動,說明你也有這種感覺。”謝喬對這個結果很滿意,“我承認你男朋友或許對你挺負責的,但是這世道……能管自己,就不要太在乎彆人了,你好好想想,等見到大姐頭,和她好好說。”
“你們那個大姐頭……聽起來很厲害。”李慕玉似乎徹底被說動了,擔心的方向已經變了,“她脾氣好不好?會不會排斥外來者?”
謝喬說:“對待小姑娘,大姐頭一般都比較有耐心,隻要你彆一直觸怒她就行。”
李慕玉麵露掙紮:“那我……男朋友……”
謝喬看她一眼:“這我不好說,大姐頭自會做出判斷的。姑娘,我勸你還是先顧著自己,能來到這裡也算是命運的安排,起碼你後半生可以衣食無憂,不用在末世裡掙紮了,這不是很好嗎?”
如果李慕玉真的是依靠男朋友活著的柔弱女孩,這會保不準就真的被說動了。
李慕玉垂下頭,手指緊緊扣著床邊,一副良心不安的樣子。
謝喬冷漠的眉眼緩和下來:“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會慢慢習慣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身上的聯絡器忽然滴滴滴地響起來,她臉色一變,頓時顧不得說話,接起來就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你說什麼?管道裡的機關被啟動了?通知所有人戴上防毒麵具!……”
李慕玉立刻衝到門前去聽,謝喬逐漸走遠,她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緊張地在房間裡等待著,不一會兒門再次被打開,一個戴著防毒麵具,全副武裝的人走進來,抬手就給李慕玉也扔了一個麵具。
“戴上,然後跟我走。”
傳出來的是謝喬的聲音,隻是聲音裡有些古怪。
“你那個男朋友……倒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
時寒黎打橫抱住了人,手臂隻是震了一下,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她垂下眼,和懷裡一雙瞪大了眼睛的……泥人對視。
這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即使瞪成這樣也能看出柔美的輪廓,隻是這人用灰塵和泥巴把自己的臉糊得嚴嚴實實,有什麼漂亮的五官都顯現不出來了,乍見之下隻能想到兩個字——真臟。
饒是如此,時寒黎的麵色也不動如山,她鬆開手,把人扔了下去。
是個男的,她簡單做出判斷,一階進化者,姿勢身法一看就沒有練過武,應該沒有提高戰力類型的特殊能力。
但是身上沒有贅肉,肌肉還算結實,應該練過體操或者舞蹈。
來人不知道一個照麵時寒黎就把他的底褲看得差不多了,被扔下去之後還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但他沒有生氣,隱藏在泥巴下的眼睛好奇地看著時寒黎,問:“你是新來的嗎?我沒有見過你。”
臟兮兮的外表下,聲音清潤柔雅,有著自己獨特的韻律,非常好聽。
時寒黎沒有回答他,她把人扔下去之後就開始打量四周,這裡仍然沒有脫離地下的範圍,是一片長滿荒草的空地,隻是和彆的地方不同的是,這裡似乎是某個邊界,不遠處極高的上方有個洞,清澈的月光從洞裡灑落進來,給這片雜草地籠罩上一層薄紗般的光。
陌生的男人見時寒黎不回話,不但沒有生氣,甚至心情頗好地聳了下肩,用含著笑意的聲音說:“剛才管道裡的毒氣機關是你觸動的吧?讓我不得不放棄小心趕緊逃命,不過謝謝你接住我,不然我腿說不定就斷了。”
時寒黎這才看向他。
“既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快點離開。”她聲音清冷,“我已經引起了她們的注意,一會這裡就該被圍起來了。”
“跑?都進來了還怎麼跑。”男人露出和臟臉比起來過於乾淨的白牙,“管道裡有毒氣,我又回不去,而如果沒有她們的引導盲目跑進城裡,等待我的說不定還不如毒氣呢。”
“你知道城裡有什麼?”時寒黎問。
這兩個人,明明都是逃犯的身份,卻一個都沒有緊張的模樣。
“我知道——但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男人露出狡黠的眼神,“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很劃算吧?”
時寒黎盯著他:“時寒黎。”
“時寒黎。”男人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很是樂觀開朗地點點頭,“行,算是知道即將和我共赴黃泉的人叫什麼名字了。”
時寒黎:……
“我可是偷偷逃出來看月光的,雖然不知道你逃出來乾什麼,但結果都一樣。”男人說,“對付敢私自逃跑的人,她們一向不留什麼情,所以我們可能就一起進蛇肚子裡啦。”
時寒黎默默地移開目光,聲音平鋪直敘:“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哦對,城裡有什麼。”男人好像才想起來這回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沒塗泥的手白淨修長,“據我所知,城裡全都是女王大人養的‘小寵物’,可比進化者難纏多了,而且它們聰明得很,完全能認出誰是自己人,我勸你不要想自己出去——當然你應該也出不去。”
這片荒地是被封死的,是一個死角,唯二能離開這裡的,一個是通風管道,一個是最上麵的孔洞,這個距離目測有上百米,邊緣光滑,哪怕是徒手攀岩的健將也上不去。
時寒黎聽完這幾乎是宣判死刑的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走到牆壁的邊緣,伸手摸上去。
“你這是在乾什麼?”男人好奇地跟著她,“莫非你會穿牆術嗎?”
時寒黎不搭理他,她細細地摸了摸牆壁,然後在男人驟然變得驚愕的目光中,從寬大的外衣口袋裡掏出來一隻小手/雷。
這手/雷沾水了,時寒黎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她平淡地說:“後退。”
說著她拉開引線。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