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槐一愣:“誒……你見過他嗎?”
時寒黎眯了眯眼睛:“他當時逃出去做什麼?”
“他就是為了……看月光。”白元槐顯得十分無奈,指指上麵的通風口,“就是從這裡,每次踩著我的肩溜出去,等天亮之前再回來,但是兩天前他出去了就沒再回來。”
時寒黎聲音一卡:“真的是……看月光?”
“是啊。”白元槐說,“時哥,你真的見過他?”
時寒黎確實沒想到,那天那個男人說出去看月光,居然是真的。
她沉思片刻,覺得解釋起來太麻煩了,還是決定先不回答白元槐,回頭查出那人怎麼樣了再說。
她表現得實在很明顯,白元槐一看就知道她怎麼打算,他又想歎氣了。
“等一等。”白元槐掙紮著說,“你還是沒告訴我,非親非故的你為什麼要救我?”
“在我來找你之前,保證自己彆死了。”時寒黎說。
她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身形一躍就上了管道,那輕盈和高度令底下的白元槐目瞪口呆。
“同樣是進化者,阿棲你怎麼就這麼廢呢……”白元槐小聲咕噥著,頓了頓又歎了口氣,“廢就廢吧,你到底去哪了呢,倒是回來啊。”
……
時寒黎不確定自己這一趟行程宇文姚迦是否知道,不過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她已經知道管道裡會有毒氣機關,就不會再觸到它第二次。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把白元槐放在這裡。
就算她之前沒有穿越過,也好歹看過小說,在那些故事設定中,集天地運氣的“主角”都是對世界極其重要的,一旦原書的主角死了,那個世界就會迅速崩塌,整個世界都會毀滅。
時寒黎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也有這種設定,但她不敢賭,所以儘量把白元槐一起撈出來是最好的。
隻是麻煩的是,白元槐這個幸運A體質實在是幸運得驚人,他不但躲過了末世剛爆發時非常危險的那一波,還連第二波變異喪屍出現都躲過去了,後來更是直接掉進了這個地下城,連沙漠和雨林的危險都沒有麵對過……
如果知道這些的換一個人,恐怕這時候已經心態失衡了,滿腦子都會想著你這個幸運的家夥還是去死吧,救什麼救。
時寒黎算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也難免在心底歎息一聲。
命這種東西,真是不好說。
第二天,時寒黎沒有急著行動,她先檢查了一下幾人的身體狀況。
“彆看了,我這身體就這樣。”殷九辭咳了幾聲,有些發紫的唇即使成為了進化者也沒有什麼變化,他看著皺著眉的時寒黎,勾起唇角,“看著病歪歪,但是也死不了,放心吧。”
時寒黎移開目光,看向在被李慕玉幫忙換藥的程揚。
和始終被時寒黎保護著的程揚不同,他不但自己受了傷,還分心去保護了殷九辭,不然以殷九辭的小身板,恐怕都沒有來到這地下城裡的機會了。
因此他身上的傷看起來就嚇人一些,都是碎石和風刃刮出來的口子。
“時哥,我也沒事。”看到時寒黎的目光轉過來,程揚也馬上說,“下麵該怎麼做,你直接吩咐吧,不要顧及我,我一點事都沒有,可以行動。”
時寒黎說:“在我把路線摸清之前,你們不用做什麼,這城市裡目前已知有毒蛇遊蕩,它們能分清敵我,無法保證殺死它們的時候,出去不安全。”
程揚和李慕玉神色一滯。
“這宇文姚迦這麼狠的嗎?她就這麼放心她養的這些‘寵物’?”說到這個詞,程揚都感覺有些牙酸,“萬一它們失控了呢?這一城的人豈不是都被毀了?”
時寒黎沒說話,她回憶了一下看過的劇情,貌似沒有跡象表明發生過這種情況。
“程揚的傷還沒好,我可以出去。”李慕玉說,“我在大漠工作,對付蛇比普通人有辦法。”
時寒黎沉吟著,她倒不是不相信李慕玉的實力,她是在想要不然乾脆先把白元槐給弄出來得了,她有些好奇,當有了幸運A加成的主角之後,她還會不會這麼倒黴。
這時,一隻通體黑色的小蜘蛛從窗戶縫中鑽了進來,直奔殷九辭而去。
它的體積太小了,連時寒黎都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它,程揚鼻頭一動,忽然露出驚悚的神色,一下子跳了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
時寒黎定精望去,那隻蜘蛛腹部滾圓,泛著漆黑的金屬色的光芒,就這麼一路爬到殷九辭腳下,被他蒼白的手指捧了起來。
“那是……黑寡婦?”李慕玉也認了出來,“隻是好像比普通的小一些。”
“黑寡婦?你是說十大有名毒蟲之一的那個黑寡婦?”程揚後退了一大步,“殷九辭,你連這種東西都玩!”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殷九辭沒有明白地告訴過他們自己的特殊能力是什麼,但也沒有特意掩飾過,大家經常能看見他折騰一些被時寒黎明確說過有毒的東西,也都見怪不怪。
但是黑寡婦實在是有點過分了。
殷九辭狹長的眼睛白了程揚一眼,看向時寒黎:“在這種地方,我能起到的作用比他們兩個要大得多。”
時寒黎是知道他能力的,她之所以急著把這兩人撈出來,也是因為如此。
所以在看到黑寡婦的時候,她也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隻是簡略地問:“你能做到哪一步了?”
“隻要是能被我身體吸收的毒素,我就能掌控這種毒。”殷九辭指尖撥弄一下小小的蜘蛛,這令人聞之色變的毒蟲正乖巧地趴在他的掌心,“至於這些有生命的毒物,我現在能馴服得還不多,但隻要我掌握了它們的信息素,就能偽裝成它們的同類。”
程揚倒吸一口氣。
按照他的性格,這時應該會感歎一聲這能力牛掰,但他麵露凝重:“聽你這意思不太對,什麼叫‘隻要能被你的身體吸收’?毒這個東西怎麼吸收?萬一吸收不了呢?”
殷九辭笑:“就是你想的那樣,不然你以為我都是進化者了,身體怎麼還會一直這個樣子。”
程揚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那要是你不小心吸收了無法吸收的毒……”
“那就死。”殷九辭輕飄飄地說,“為了獲得力量,付出一些代價是理所當然的。”
程揚開始撓頭,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有立場可說,臉色有點可怕。
時寒黎倒是沒擔心那麼多,書裡書外的殷九辭都是極其謹慎小心的人,他說得隨意,不代表事關性命的時候做事也隨意。
“相信他。”時寒黎簡單地說,“殷九辭,蜘蛛為你帶來了什麼消息?”
殷九辭神色一頓:“你怎麼知道,我能和它們交流?”
“你剛才說,能讓它們把你當成同類。”時寒黎麵不改色,“我猜的,所以可以麼?”
殷九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它告訴我,宇文姚迦每隔三天就會去陸地上麵一趟,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時寒黎霍然抬眼,眼底有光一閃而過,瞬間做出決定。
“今天先按兵不動,晚上我跟上宇文姚迦,看看她上去的路。”
……
到了晚上,時寒黎沒有貿然行動,她關上燈,所有人都做出已經入睡的樣子,果然不一會就聽到了門口傳來輕巧的腳步聲,似乎在查看他們是否都在這裡。
等腳步聲離開,時寒黎睜開眼睛,悄無聲息地翻身而起,對其他維持著原狀,卻紛紛睜開眼睛的人比了個手勢,就從窗戶翻了出去。
想也不用想,門口肯定有守著的人,她走正常路線無異於自投羅網。
她如一隻敏捷的獵豹,踩著岌岌可危的狹窄窗框懸掛其上,目測了一下和隔壁窗框的距離,她屈腿躍起,到了對麵。
在得知八樓是宇文姚迦的私人空間後她就特意打聽過,這裡除了宇文姚迦本人之外,就隻有他們幾個人住在這裡,因此不用擔心窗戶裡有人,隻需要注意下方夜間巡邏的人就可以。
深夜隱匿對時寒黎來說再拿手不過,她身影在黑暗中輕盈得仿佛起飛,一路來到了宇文姚迦的屋外。
宇文姚迦換好了外出的衣服,在時寒黎向裡麵望去的瞬間她抬起頭來,冷厲的眼神望向這邊。
她隻看到了夜幕下的城市。
她轉身走向櫥櫃,打開門後將第三層的某瓶酒往左擰了兩圈,又往右擰了三圈,一聲沉悶的聲響,那張床緩緩地自動移開,露出裡麵的樓梯。
宇文姚迦下了樓梯,身影消失,時寒黎小心地打開窗戶,輕柔地跳了進來。
在昨天她就感覺這張床不太對勁,果然大有玄機。
時寒黎簡單地觀察了一下,就立刻跟了進去。
宇文姚迦似乎不打算給自己行方便而浪費資源,這條又長又狹窄的樓梯根本就沒有照明的東西,她也許是走慣了,步伐極快,也沒有什麼阻礙,時寒黎卻要小心一些。
這一走,就走了相當長的距離。
按照長度估算,時寒黎猜她們已經走到了地底,但仍然沒有出口,如果不是宇文姚迦的腳步聲始終都在前麵,她都要擔心是否跟丟了。
在走到儘頭之後,路開始變平,又走了一段距離,又開始出現向上的樓梯。
時寒黎猜到了某種可能,心口一跳。
這麼重要的路,怎麼會沒有一點機關?
她的警惕性被拉到了最高,但令她驚訝的是這一路的確沒有任何機關或者毒物。
直到月光重新出現在眼前,她才敢相信,這竟然真的是一條徑直通向外界的路!
她沒有馬上出洞口,而是謹慎地縮起身形向外望去,這一看,就讓她動作一頓。
隻見不遠處居然是一汪散發著白氣的溫泉,而宇文姚迦,正在脫下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