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到風棲的情緒調動也屬於他能力的一環,她也等待著自己產生相應的反應,但是直到一個大調結束了,時寒黎也沒感到和平時有什麼不同。
她眨了下仍然清明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風棲,風棲對上她的目光,歌聲戛然而止。
他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換了首歌,不再是簡單的哼唱,而是有著歌詞,時寒黎聽了幾句,感覺像一首搖籃曲,他連唱了五遍。
然而時寒黎的表情沒有分毫改變,她這麼望著風棲,風棲的臉色變了。
時寒黎問:“這是正常情況麼?”
“不是。”風棲抿了下唇,“就算你是三階,這能力也不是隻看等級,不該這麼……毫無反應。”
兩人麵麵相覷,都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時寒黎轉身打開門,門外等著的三人立刻望過來,從時寒黎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三人又默契地看向風棲。
“我失敗了。”風棲的神色中有幾分奇異,眸光卻更加明亮,“我的特殊能力發動的本質原理,就是先瓦解對方的心防,然後根據音樂的類型給他們塑造出各種風格不同的夢境,這項能力取得的效果,等級隻占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取決於對方的意誌力。”
風棲看向時寒黎:“你的意誌太過強大,我無法攻破,麵對你,即使連最基礎的讓你睡著都做不到,更彆提彆的。”
這種能力太過稀奇,第一次聽說這種事,宇文姚迦遲疑地說:“時爺,是不是你的絕對理智把他擋住了?”
時寒黎沉默片刻,說:“我沒有用絕對理智。”
這話一出,四個人齊齊露出驚愕的神色,宇文姚迦的眼神危險起來。
“太冒險了。”倩倩不讚同地說。
時寒黎再次沉默,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她的確沒有使用絕對理智,因為她就想親自試試風棲的能力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強度,萬一他真的心懷叵測,她來得及在瞬間築起防禦。
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不能隱瞞,隻能承擔著宇文姚迦和倩倩都不太好的臉色。
“我試試。”宇文姚迦冷硬地說。
這次時寒黎不再反對了,因為知道了風棲的能力對她不起作用,她也沒再讓眾人出去,她捧住又躥回她懷裡的小狐狸,將它放回肩頭,就這麼看著風棲對宇文姚迦唱起了歌。
也許是因為在時寒黎這裡的折戟,風棲這次直接唱起了歌,曲調仍然柔緩,一陣音浪卻近乎實體化地向周圍散去,將宇文姚迦籠罩其中。
宇文姚迦挺過了兩遍,在風棲唱起第三遍的時候,宇文姚迦的眼神開始逐漸迷蒙,就在她控製不住地向後軟倒的時候,時寒黎向前一步,將她穩穩地接在了懷裡。
風棲的歌聲還在繼續,宇文姚迦眼簾已經閉上,眉宇間的冷厲漸漸柔和下來,時寒黎從來沒有在宇文姚迦臉上見到如此安寧的神色,退除冷酷的武裝之後,她看起來甚至有幾分柔弱。
風棲又唱了兩遍這首歌,然後聲音慢慢地弱下了下來,房間陷入安靜,時寒黎抱著宇文姚迦,目光仔細地打量她的神色,又抬頭看向風棲。
“大姐頭?”倩倩輕聲喚了一聲。
風棲此時已經臉色蒼白,連續試圖控製兩個三階進化者,還是讓他吃力了,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說:“她的意誌也好強,而且她的心底很可怕,我看到很深的一片海……我現在無法做到給她完全清除負麵,隻能讓她暫時輕鬆一下,可能等我三階以上才有希望給她徹底清除。”
時寒黎並不意外聽到這個結果,她凝視著懷中難得舒緩的容顏,問:“她什麼時候會醒?”
“最多十分鐘,我做不到更久了。”風棲說。
時寒黎將宇文姚迦打橫抱起,大步走到一旁的躺椅上把她放下,看到她的長發遮到了臉前,順手輕輕給她撫開。
這個動作在她做出來,恍然有了種溫柔的感覺。
“讓她睡一會。”時寒黎站起身,突然轉頭看向白元槐,明明她沒什麼表情,那一瞬間卻讓白元槐毛骨悚然。
“時……時哥?”白元槐忍不住後退一步,“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不隻是他,房間裡的其他兩個人也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從時寒黎身上傳出來,就像是神兵出了鞘,泄出絕世神光,但這種光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連他們兩個進化者都無法抵禦,在心裡升出想要躲避的想法。
白元槐都快被嚇哭了:“時哥,我做錯了什麼你說,你罵我,我一定……臥槽有話好好說你彆過來!”
看到時寒黎抬腿衝他走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籠罩住了白元槐的全身,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危險,哪怕是程揚和李慕玉為了激發他的潛力對他狂轟濫炸,哪怕是殷九辭發瘋的那天把他揪走一路生死未卜,哪怕是那隻變異劍齒虎嘴裡腥臭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白元槐都沒有感受過這種迫在眉睫的危險,他的生物本能讓他渾身戰栗,甚至衝破了他的理智認知,他一時顧不得麵前的人是他信任和依賴的時寒黎,抑製不住心中的反應扭頭就跑!
這一幕讓其他兩人都有些懵了,下一秒眼前殘影閃過,時寒黎悍然而至,她的眼神變了,不再平靜清冷如月夜下的湖水,而是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如果說這種眼神讓倩倩產生一種既視感,那就在麵對巨蛇托帕的時候,時寒黎決定不再躲閃,而是將雙刀插進它的神經之前!
她居然對白元槐露出了這種眼神!
這一瞬間倩倩心裡想的不是時寒黎瘋了,而是風棲剛才究竟對時寒黎做了什麼?是下了什麼心理暗示還是?
她有心想要阻攔,不是為了保護白元槐,而是擔心時寒黎傷害到她自己,但是三階進化者,尤其是時寒黎這種超乎常理的三階進化者的速度,又怎麼是她能夠趕上的,她剛移動腳步,時寒黎就已經來到白元槐的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接著在他驚駭的眼神中,一拳揮出!
人在極度驚恐的時候,所有聲音都是被堵住的,白元槐張大了嘴,眼睜睜地看著這讓人毫不懷疑會把他腦漿錘爆的拳頭衝著麵門襲來,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拳勢終止在白元槐的鼻尖之前,淩厲的拳風割破了他的臉,他直愣愣地盯著這隻拳頭,渾身戰栗著跌跪下去。
那種熟悉的,在場的每個人都經曆過的不尋常的顫抖讓其他兩人都怔在當場,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阿槐……進化了?”風棲不可置信地喃喃,“就這麼進化了?”
時寒黎垂眸看著呆呆地跪坐在地上,回不過神來的白元槐,平靜地移開目光。
“我隻是想試試。”她說,“居然成功了,挺幸運的。”
這話讓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時,時哥……”白元槐顫抖著露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你這,倒是提前和我說一聲啊,我還真以為你想殺了我,差點就先被嚇死了。”
“提前告訴你,就沒有突襲的效果了。”時寒黎摸了摸肩頭上的小狐狸,剛才她這麼快的動作都沒把它甩出去。
看著一臉的若無其事,已經開始逗狐狸的時寒黎,三個人麵麵相覷,震撼至極。
之前李慕玉和程揚花了多少心思想讓白元槐進化,倩倩和風棲都知道,前者是當時還在監視他們,後者是這幾天聽白元槐自己說的,白元槐把這段經曆形容得淒慘之極,連聲說跟著風棲被關進來也算是逃脫一劫了。風棲知道這是白元槐在安慰他,減輕他連累他的愧疚感,但白元槐身上的傷都是實打實的,做不了假。
那樣的訓練下都沒能進化的白元槐,在時寒黎一拳的……恐嚇之下,居然就這麼進化了。
不過當時時寒黎的氣勢並沒有直接朝向他們,他們都感到油然而生無法抵抗的恐懼,白元槐一個普通人去麵對時寒黎的進攻,進化也不是那麼難以想象……不,還是難以想象。
隻憑一拳就能逼得一個普通人進化,所以時寒黎,現在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
時寒黎沒有注意到三人的眼神,她在想白元槐果然還是幸運A,居然這麼容易就進化了,都不用她另做計劃。
她已經決定,如果白元槐想,她就帶他回中心基地,如果白元槐始終不能進化,路上要保護他的難度就大多了,所以時寒黎本就決定在這三天之內,用一切手段逼他進化。
但是在那之前,還要先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