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外麵搖搖欲墜地聲音消失了，隻剩下了喪屍嘶吼。
蕭子顯雙臂支撐著操作台，手臂還有些發抖，他直直地看向時寒黎，說：“雖然你已經有三階了，有了和他們一戰之力，但他們數量太多了，而且二階的進化者有很多個，你們真的決定好了嗎？”
他無比渴望複仇，渴望能有個機會將那些惡魔送入地獄，但他還是蕭子顯，人們的安全始終被他放在第一位。
時寒黎還有問題要問他，這時候必須要讓他情緒保持穩定，說：“我們中隻有兩個人是一階，其餘都是二階，拚頂層數量，他們不是對手。”
如果說之前得知時寒黎到來是給蕭子顯帶來了希望，那這個消息就是給他注入了一陣強心劑，他眼睛乍然一亮，驚詫而狂喜地在每個人身上掃視：“你們……居然那麼多二階？二階進化者什麼時候這麼容易出現了？”
進化者的再次進化艱難無比，每一次都相當於重生，連他們雷霆當初也隻是進化到了一階，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這麼多二階？
這個問題時寒黎就不回答了，她隻需要讓對方明白，他們的實力足夠和邪/教徒硬拚。
“因為我們運氣很好，遇見了時哥。”程揚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如果沒有時哥，我早在末世剛爆發的時候就死了，我們這些人，都是被時哥救過命的。”
蕭子顯看著每個人默認的神色，目光又移回到時寒黎臉上，說：“原來我還怕亂世中出名的人，就算不名不副實，也會有幾分梟雄之態，看來你不是梟雄，而是英雄。”
“我不需要這些名稱來給我定義。”時寒黎淡淡地說，“我有問題問你，從‘祭壇’來看，丹原市的人很多，他們全都是在當時被墮神黨殺死的麼？”
蕭子顯的神色陰鬱下來：“如果你說的那些活生生被燒死的人，那的確是他們乾的，他們的祭祀隻用活人。”
“從數量上說，就算墮神黨人再多，在進攻一個城市的時候，應該也不會傾巢出動，他們的人多到能抓捕到每一個人？”時寒黎盯著他，“為什麼沒有人逃跑？”
“你問到了關鍵的地方。”蕭子顯低聲說，“他們的入侵不是突然的，在他們人到來之前，先來的是一群蜘蛛。”
“蜘蛛？”
眾人的目光不由移向站在後麵壓低自己存在感的殷九辭。
殷九辭看到時寒黎也望過來，才說：“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母蛛，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那東西讓他們對蜘蛛有了一定的控製能力，所以當初才能準確接收到我用蜘蛛放出去的信號。”
當時殷九辭和那些次生物結盟，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讓殷九辭幫他們馴化母蛛，可見這個母蛛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個挺重要的東西。
時寒黎微微沉吟，說：“這些蜘蛛做了什麼？”
“蜘蛛悄無聲息地潛入城市，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它們，隻是一夜之間門，這些蜘蛛就讓所有人神經麻痹了，無論是進化者還是普通人，都無法行動。”蕭子顯疲憊地說，“這就是所有人都無法逃跑的原因，因為根本無法逃。”
“這麼多……蜘蛛麼？”程揚倒吸口氣，“丹原市原先常住人口足有上千萬人，就算末世爆發，有人死了，有人逃跑，有人變成喪屍，剩下的活人怎麼也得有幾百萬，這麼多人，隻是一夜之間門，全都被控製住了？”
“幾百萬？不，早就沒有那麼多了。”蕭子顯說，“末世以來，出現過幾次能量大爆發，之前有一陣，城市被大群的變異獸襲擊，那些變異獸應該是從沙漠來的，各個凶猛無比，仿佛無窮無儘……那次死了太多的人，剩下的人沒有統計過，但是應該早就不足百萬了。”
這句話讓氣氛突然變得死一樣的寂靜。
“所以。”李慕玉乾澀地開口，“那些墮神黨，就是在這幾天離開的？”
蕭子顯望向她，眼神空洞起來。
“是啊，他們在這裡停留了大半個月，到前兩周才離開。”
上千萬人的大都市，在短短三四個月的時間門裡，就全部消失了，如同被一隻大手隨意地抹去，這輕描淡寫的敘述下，消失的卻是幾百上千萬條生命。
包括時寒黎在內，所有人再次深刻地意識到，這個世道人想要活下去有多麼困難，而那些芸芸眾生的生命，又多麼輕如塵埃。
氣氛一時低迷下來，時寒黎的聲音穿透進來，清冽冷靜，和這個昏蒙絕望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需要補充武器。”她說，“這裡是軍事基地，你還能提供什麼幫助？”
她不是沒有對蕭子顯的經曆和選擇心生尊敬，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一昧地沉浸在情緒中沒有意義。
“這很容易，他們撤離的時候無法帶走全部的武器，你們需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蕭子顯看向時寒黎，“我知道你很強，這場行動明顯是你來領導，那麼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有什麼方法能潛入他們的地盤？”
這下所有人都看向時寒黎，時寒黎之前的確告訴過他們她的計劃，但有一點必須體現出來，那就是時寒黎是絕對的領頭者，該她來回答的問題，其他人不能僭越。
時寒黎回視蕭子顯，語氣仍然平淡：“我們不需要潛入。”
蕭子顯呼吸一滯：“什麼？”
“告訴我你還能提供什麼，我會適當更改作戰計劃。”時寒黎說。
蕭子顯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在繼續追問和老實地回答問題之間門，他明智地選擇了後者：“軍隊撤離的時候帶走了大部分資源，但是由於衛星雷達失效，有一些東西他們暫時無法帶走，就這麼留了下來。”
“戰艦！”李慕玉脫口而出。
“沒錯，幾百公裡之外的銀霜海上，停放著我們的戰艦，還有各種型號的潛艇，這些總部應該不會放棄，但一時半會也無法取回。”蕭子顯說，“我會開戰艦，隻要聽我指揮，我們甚至可以開動潛艇，時先生，我明白你說那句話的意思了，隻要實力足夠強，就能夠像他們那樣，大搖大擺地攻入我們的城市，而不用偷偷摸摸，絞儘腦汁……”
蕭子顯的眼白又開始變紅，他在窮途末路之下想過一了百了，就是因為他一個人的力量太微弱了，他無法一個人操縱戰艦或者潛艇，在通訊斷絕的現在也無法聯絡上總部，他隻能一個人在絕望裡徘徊著。
而現在這些人出現了，他們如此強力，比普通進化者強出一個次元，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毫無征兆，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悲傷過度產生了幻覺。
“戰艦！潛艇！”程揚簡直按捺不住興奮，“時哥，有這些東西的話我們不就更有把握了！我老天，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坐上戰艦和潛艇。”
這個消息足夠令人驚喜，包括謝喬等人看起來都很開心，然而時寒黎沒什麼表情，如果注意看的話，會發現她的眼神甚至沉了一下。
她有彆於興奮的其他人，看了他們一眼，殷九辭在瞬間門意會到了她的眼神，說：“潛艇的話，我懂一些，江家人經常用這東西出海，我學過。”
聽了這話，謝喬也說：“時爺，你是擔心蕭隊長一個人控製不過來麼？潛艇我也懂一些，以前跟姑姑搶過一艘軍用……”
她忽然想起來麵前的人是誰，連忙噤聲，然而蕭子顯的白眼球已經看了過來，他想了片刻，不確定地說：“散人？”
李慕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謝喬則有些尷尬。
“是……我姑姑是謝清姿。”
時寒黎他們不明所以，李慕玉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散人雇傭兵團，聽說以前經常和軍方發生衝突，有一次還搶了軍方一艘潛艇，這件事被當作奇恥大辱，有好多人和我說過。”
謝喬更加尷尬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時寒黎也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往事，不過這個情況讓她放心下來。
說白了，她不信任已經變成次生物的蕭子顯，她不是不對潛艇心動，但主動權必須要握在自己人手裡。
時寒黎說：“沒有雷達衛星的情況下，你能定位麼？”
“我對這片水域很熟悉，隻要告訴我方向，我絕對不會迷路。”蕭子顯說，“他們就在銀霜海上麼？”
“不錯，他們就在銀霜海上，並且離這裡並不遠。”
時寒黎看向窗外，成群的喪屍堆積在電網前，前赴後繼，一層疊一層，即使電網已經加到最強，還是漸漸地支撐不住。
“最後做一件事，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