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菲已經知道自己一階進化者的身份在這些人麵前就和大象看著螞蟻差不多了,但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我不是小孩……”
“走吧小孩。”白元槐說,“讓我們看看你拚命保護的基地是什麼樣子。”
走進湖懷山基地,就像走入了一片世外桃源。
因為地勢高,空氣稍微冰冷稀薄一些,雖然是白天,空氣中還縈繞著淺淺的霧氣,籠罩著房屋,田地,以及人們,看到杜鬆良帶著陌生的麵容進來,大家都不怎麼意外,對他們來說,每天都有幸存者來來往往,能不能留下都不一定,不值得過於關注。
在這兵荒馬亂的末世,居然有這麼一片小小的天地,讓人一進來就感到身心都放鬆下來。
這裡沒有陰謀,沒有喪屍,也沒有怪物,有的隻有清冽的空氣和幽幽的飯香,都說看一個地方的人生活得幸不幸福,看他們臉上的神態就可以了,這裡的居民臉上沒有驚慌和恐懼,都十分平和。
隻是房屋與房屋之間似乎挨得距離過於近了一點,時寒黎以為是為了適應山上特有的結構,沒有多問。
“這些霧氣一部分是因為海拔,還有一部分是從漣湖那邊傳過來的,時閣下想要去看看嗎?”杜鬆良說,“關於食物的事還得首領拿主意,但首領今天正好下山了,大概晚上才會回來,也正是因為首領不在,霍菲那幾個兔崽子才逮到機會溜下山去玩……還得麻煩各位多等一等了。”
這個杜鬆良雖然長得粗獷,但說話做事有一種細心和妥帖,也難怪會成為基地裡的二把手,讓徐清竹在離開的時候放心地把基地交給他。
時寒黎對自然風光沒有什麼興趣,隻是問:“露天的淡水湖,你們不擔心被二階段病毒感染麼?”
說到這個話題,杜鬆良反而笑了,他胡子下麵的嘴角咧開,眼中還閃動著感動的光。
“我們兌換到了一台江家堡的淨水器。”他說,“本來首領和我都以為我們這種小地方,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作為交換,江逾先生不會搭理我們,結果他居然同意了我們的申請,並且沒有要求我們拿出全部的家底作為交換,江先生人真是太好了。”
在陌生的地方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時寒黎掀起眼睫,杜鬆良不確定這一瞬間是否在她眼中看到了柔和的光。
白元槐知道得沒有那麼多,他也看到了時寒黎表情柔和的一瞬間,他下意識地對身旁距離最近的人說:“江大佬是不是也和時哥認識來著?他聽起來真是個好人啊。”
殷九辭:……
白元槐沒得到回音,往旁邊一看,正好看到殷九辭冰冷嘲諷的臉,他猛地打了個寒顫,轉而湊到程揚身邊去了。
“彆和他說這個,他和江哥有仇。”程揚小聲告訴他,“江哥人就是很好,這麼長時間不見,我還怪想他的,還有小艾。”
杜鬆良聽到了他們的話,驚愕地瞪了瞪眼睛:“諸位……聽起來和江先生是熟人?”
“認識。”時寒黎說。
杜鬆良肅然起敬:“原來時閣下不但和沙漠裡的宇文姚迦關係密切,也和江逾先生有些的淵源,不愧是時閣下。”
時寒黎稍微有點意外:“你知道我認識宇文,卻不知道我認識江逾?”
“啊這……”不知道為何,杜鬆良的眼神忽然飄乎起來,和他之前表現出來的坦然正直的形象大相徑庭,還不斷地用眼角瞟向時寒黎,這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有話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白元槐說:“杜兄弟,有話你就直說吧,時哥是良民。”
良民?炸掉一個島嶼,所過之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那種良民麼?
有人這麼想,但沒有人敢說,杜鬆良乾咳了一聲,眼神都不敢看時寒黎。
“我們接收到不少從中心基地那邊過來的幸存者,那邊消息靈通,據說,嗯,據說……”
他吞吞吐吐,把大家看得急死了,杜鬆良抬起眼,對上時寒黎平靜的目光,又乾咳一聲,說:“據說沙漠裡那位放出話來,說時閣下是受她保護的人,但凡想要打他主意的,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和她以及整個雨中坊做對。”
這話一出,時寒黎微微睜大了眼睛,而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
“宇文領主……真是夠霸氣啊。”白元槐控製不住地說,但是腦子還是在線,“她這是衝誰放話呢?是中心基地那邊打算對時哥做什麼嗎?”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這些大人物的計劃,除非他們自己願意宣揚出來,否則我們是無法知道的。”見時寒黎隻是驚訝,卻並沒有生氣的意思,杜鬆良鬆了一大口氣,“不過我猜測,憑借時閣下的實力,中心基地想要招徠也無可厚非,隻是沒人想到那位會公然放話,畢竟在她得到了金羽蛇之後,整個沙漠和雨林幾乎都成為了她的股掌之中,她這個話……分量可不一般,沒人敢輕視。”
“多此一舉。”殷九辭說,“本來時寒黎全頭全尾地從沙漠出來,就容易讓人產生猜想,她還大張旗鼓宣告這種話,等於是往流言上更澆一把火。”
他的聲音更冷了一些,不高興的意味昭然若揭,然而時寒黎想了想,扭頭看向他:“我和宇文交好,這不是流言。”
眾人:……
不隻是湖懷山基地的人突然露出八卦的表情,己方眾人也紛紛露出驚悚的表情,李慕玉麵露焦急,殷九辭的臉色前所未有地難看下來。
他用力咬了下舌尖,把要脫口而出的一句什麼給吞回肚子裡,硬邦邦地說:“你真的知道是什麼樣的流言麼?”
什麼流言?時寒黎眼中流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是說她和宇文交好的流言麼?宇文放出這些話無疑是為了保護她,她也接受這種好意,有什麼問題麼?
看著時寒黎的眼睛,殷九辭意識到她真的不了解他們說的到底是什麼,他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幾乎是擠出聲音:“你想想宇文姚迦的名聲,你一個男的和她扯上流言,能是什麼流言!”
杜鬆良大力地咳嗽起來,他沒想到自己這邊沒蠢蛋說這件事,反倒被時寒黎自己那邊的人給捅出來了,一時十分尷尬和驚恐,但小眼神還是不斷往時寒黎那邊瞟……未嘗沒有求證的意思。
在眾人的矚目下,時寒黎輕輕地眨了下眼睛,這才有幾分明悟。
“你們以為我和宇文是一對?”她看向杜鬆良。
杜鬆良吞吞吐吐,實際上的傳言傳來傳去,可比這簡樸的一句話要勁爆刺激多了,畢竟他們兩個人,一個是擁有神秘身份的亂世女梟雄,一個是拯救過好幾次世界但是心狠手辣的冷酷殺神,這兩人往那一擺就自帶張力,讓人產生無數聯想,更彆提這兩人說不定還真發生過點什麼,因為時寒黎確實成為第一個從沙漠裡活著出來的男人……這要說宇文姚迦沒有對時寒黎另眼相看,這誰說都不信啊。
看杜鬆良那眼神,時寒黎就猜到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她剛要說話,從不遠處急匆匆地走來一個人,見這裡有這麼多人還愣了一下,然後把杜鬆良帶到一邊,趴在他耳邊麵色焦急地說著什麼。
時寒黎不動聲色盯著說話人的唇形,程揚耳朵一動。
杜鬆良聽完之後臉色一變,抬腿就想跟著他走,突然又想起來這邊的貴客,連忙又拐回來,這次臉上一絲異樣都沒有了,隻有焦急和擔憂。
“時閣下,非常抱歉,我這邊突然有點事,接下來我會讓人帶您去休息的地方,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徐清竹受傷了,是麼?”時寒黎說,“你們有醫生麼?我們有最好的醫生。”
她沒有看到,在她身後,陰沉著臉的殷九辭瞬間多雲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