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登頂之路38 有這腦子乾點什麼不好。……(2 / 2)

“最好是儘快現身,好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在後麵藏頭露尾。”殷九辭也冷笑一聲。

時寒黎一直沒有什麼緊張感,她看到殷九辭的眼神,驀然升出一個有幾分滑稽的想法。

殷九辭此刻的氣勢,像極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不屑和憤怒,有一種“讓我來教教你們什麼才是反派”的詭異氣場。

當然,這種思維其他人是無法共鳴的。

時寒黎的眉眼柔和了一瞬,又很快凜冽起來,她看向今晚經曆了太多震撼,已經有些沉默的杜鬆良,說:“危險的不是我們,是你們。”

“是啊,杜兄,之前我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不好對你們的管理模式嗶嗶什麼,但現在不得不說了。”白元槐也麵露嚴肅,“從霍菲和毛雨這兩件事,能看出你們基地對成員的管理疏漏非常大,不是要求你們把所有人都圈養起來嚴格控製,而是你們必須要讓所有人意識到,他們麵對的是怎樣的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不是龜縮在山上就能高枕無憂的,現在找上來的是張卓君,下一個找上來的可能就是麵具人,你們的名氣越來越大,光抱著光棍的思想,覺得危險來了就靠徐清竹的能力躲起來是不行的,沒有危機意識的結果,就是你們會在真正的危機來臨之前就死於疏於防範,這不是聳人聽聞。”

“的確是這樣,之前殷九辭有一句話說得不好聽,但很正確,你們用這種替他們承擔一切的方式去保護其他人,隻會養出更多看不清形勢的人。”程揚委婉地將殷九辭當初那句“蠢貨”改編了一下,“這次沒有釀成大禍,是因為時哥和我們在這裡,但我們不會一直留在這裡。”

杜鬆良沉默了許久,最終長長地歎息一聲,虯髯滿麵的高大漢子一時連身形都佝僂下來。

“我知道了……這次如果不是時閣下和各位在,我們真的會經受滅頂之災。”他對幾人深深地鞠躬,“謝謝各位,我已經知道了問題出在哪裡,事後等首領進化結束,我一定會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他炯然有神的眼睛暗淡下來,有著濃濃的苦澀:“我們一直以為隻要我們足夠努力,就能給許多人提供保護,讓他們吃飽穿暖,但是……”

“隻是敵人太強。”時寒黎說,“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做出改變,言儘於此。”

時寒黎不知道麵具人有沒有盯上湖懷山基地,也不知道哪怕做出改變,他們將來能不能挺過更多的危機,但隻要有一絲機會,就不能任人宰割,能不能自救,還要看湖懷山基地自己。

“明天一早我們會離開這裡。”時寒黎取出十枚二級晶核,以及五枚三級晶核,遞給杜鬆良,“這是你們食物和宴會的報酬。”

“這萬萬不可!”杜鬆良大驚。

“收著吧,我們不缺這些。”時寒黎淡淡地說,“以後能不能活下來,要看你們自己了。”

明明她的語氣那麼平淡,卻有一股撲麵而來的悲壯與慘烈,仿佛他們正站在懸崖之前,崖底罡風呼嘯,席卷著他們搖搖欲墜。

“時閣下,你們的大恩,我們這輩子都還不完了。”杜鬆良慢慢地低下頭,一滴透明的液體不引人察覺地滴入到絢爛的晶核上,“這世上人人都隻求安身立命,有實力的大人物也無暇關注普通人的死活,我和清竹一直認為,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讓大家多活一天就好了,每一天都努力地讓大家活下去,這就是我們的目標,你們說的對,基地會出現這麼大的疏漏,甚至藏著一個次生物而沒被人發現,這是我們的失職,這是個令人心痛的錯誤。”

“你和徐清竹的觀念始終沒有轉變過來,你們是好人,卻未必是好的領導者。”時寒黎一針見血,“你們隻是把自己當成普通人的一員,但你們並不是,在選擇成立基地開始,你們的身份就已經轉變了,你們是狼,統領的卻是一群羊,但即使有狼的保護,羊也是活不久的,因為會有更多更厲害的狼覬覦。”

她看向有些震撼的杜鬆良,“頭狼再厲害,想要活下去,率領的也隻能是狼。”

杜鬆良久久地沉默在原地,時寒黎隊伍裡的人都露出隱隱的笑意。

鑒於時寒黎的感情寡淡,他們想要奢求幾分親近,都隻能靠自我腦補,比如剛才她的那句話,已經被他們自動解讀成了——

“時哥承認我們是狼誒!”白元槐激動地對程揚趴耳朵,“他那麼厲害的頭狼願意帶著我們,一定是承認我們了!”

時寒黎聽到了,但她懶得理會,她麵無表情:“回去睡覺。”

李慕玉剛露出一絲笑意的臉上又浮現出猶豫的神色,她想了想,跟上時寒黎低聲說:“時哥,我有些放心不下纖纖。”

時寒黎步伐一頓。

“纖纖沒有其他親人了,在這個基地裡也沒有認識的人,現在毛姐死了,她一個人該怎麼辦呢?”李慕玉擔心地說,“毛姐就死在她的眼前,她一定很受刺激。”

想到那聲驚恐的“時哥哥”,時寒黎腳下轉了個方向,又叫了聲:“風棲。”

風棲聽到她們說什麼了,立刻跟了上來,時寒黎打量他一眼:“今晚還可以麼?”

“再來幾個也沒問題。”風棲笑著說。

李慕玉露出一點微笑,眉眼又籠罩上一層憂慮。

他們在一個火堆旁找到了鬱纖,在初春對普通人來說還十分寒冷的夜晚,鬱纖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坐在火堆前,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睡衣,凍得臉色發紫,她呆呆地凝視著火堆,眼淚一直無聲地往下流,連時寒黎等人過來都沒注意到。

直到陰影遮住了火光,鬱纖才猛地回過神來,她第一反應不是抬頭看來的是誰,而是驚慌地抹了把自己的臉,然後才看向來人。

臉上的灰塵已經徹底花了,在混亂的臉上,反而襯得那雙眼睛如同林中受驚的小鹿,雖然因為營養不良發育不完全,但還是能看出來她是個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

“時……時哥哥……”她聲音沙啞,“小玉姐姐……”

“纖纖,你怎麼就自己坐在這裡?沒人給你一件衣服嗎?”李慕玉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鬱纖身上,明明她的外套也不大,蓋在瘦瘦小小還蜷縮起來的鬱纖身上,幾乎將她給整個遮住了。

時寒黎看了她幾眼,對風棲揚了揚下巴,風棲半蹲在鬱纖麵前,露出他極容易給人好感的微笑,柔聲說:“纖纖,我會幫你梳理一下精神,然後你就會感到舒服一些了。”

鬱纖猛地往後撤去,看著風棲的眼神就像看著什麼洪水猛獸。

“咦?”白元槐說,“阿棲,你這上到八十下到八歲通吃的技能失效了啊,人家小姑娘不信你。”

風棲瞪了他一眼,聲音這次用上了些柔和的音調:“纖纖,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不……不!”鬱纖拚命地搖頭,她好像一直偽裝得正常的精神突然崩潰了,大眼睛裡滿是惶然地看著眾人,她不斷地往後縮,李慕玉見狀連忙將她抱進了懷中。

“纖纖,沒事的,沒事了。”李慕玉咩把她的臉按在懷裡,對風棲使勁打眼色,“沒有關係,你安全了,沒人會傷害你。”

風棲皺著眉,他看了看鬱纖此刻的狀態,還是搖搖頭,然後拿出塤來,用最小的音量輕輕吹了首曲子。

鬱纖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她在李慕玉懷裡輕輕啜泣,每啜泣一下,她瘦小的身子就抖一下,讓李慕玉心疼得不行。

“時哥,該怎麼辦?”她抬起頭向時寒黎求救,“纖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這基地裡會有人耐心地照顧她嗎?”

哪怕她再心軟,也知道這確實是強人所難了,毛雨那樣無底線善良的人終究還是少數,現在有誰會願意照顧一個瘋瘋癲癲的小女孩呢?

時寒黎收回凝視著鬱纖的目光,說:“我會叮囑杜鬆良。”

李慕玉抿起唇,鬱纖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運的,他們對這個基地有大恩,鬱纖又原本就是基地裡的人,委托他們額外照顧一下,他們肯定會答應下來,雖然可能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關注她的心情和精神,但一定會給她吃飽穿暖。

……吃飽穿暖,不就是這個時代普通人最大的追求了麼?

李慕玉拚命地告訴著自己,強行壓下心裡的悲哀,她捧著鬱纖的臉,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說:“纖纖,你不要害怕,毛姐死了,你更要堅強地活下去,好嗎?”

鬱纖瞳孔一縮,她激烈地打了個寒顫,已經減弱下去的恐懼又再次浮現出來,她身形發軟,卻又沉沉地下墜,就這麼在李慕玉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對,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真的知道錯了,請原諒我……”

她說著還要磕頭,李慕玉驚呆了,另一隻手從旁邊伸出來,牢牢地掰住了她的肩膀,讓她無法再磕下去。

時寒黎捏了下她的耳垂下方,強行讓鬱纖望向自己,打碎她陷入的夢魘。

“醒醒。”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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