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登頂之路42 一場鬨劇與悲劇。(2 / 2)

她終究還是給這些人留下了一線生機。

“走。”

她調頭想要離開,這時最開始抓住白元槐那隻腳踝的女孩努力地開口:“請等等……”

時寒黎扭頭望去,這個女孩之前一直沒有開口,就縮在地上又哭又笑地流淚,她的眼睛裡燃燒著強烈的求生欲望,說:“求你們,帶上我,我一點也不感謝他們,每天都恨不能把他們碎屍萬段,我隻是想活下去,求求你們發發慈悲,帶我離開……”

白元槐張張口,很艱難地說:“時哥,她在這裡活不下來的,我想帶她走。”

同樣是普通人,同樣在折磨和壓迫中始終保持本心,白元槐在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他不忍心看著唯一正常的女孩在這群瘋子中間慢慢凋零,哪怕隻能救她一天,一個小時,也好過讓她死在片罪惡而肮臟的土地上。

時寒黎看了他一眼,扔給他一個袋子,然後沒有說話直接轉身離開,女孩混沌的眼裡露出絕望的神色,而白元槐麵露驚喜,他拆開袋子,裡麵是一身衣服。

李慕玉快速地給女孩套上,在女孩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白元槐躬身把她抱了起來。

眼見著這些人居然真的打算帶女孩離開,其他人都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強烈的嫉妒和憎恨湧上來,原本大家都在地獄,憑什麼她就能得到拯救?

“我就知道那是個騷浪蹄子!”

“彆帶她,帶我!她一個青澀的小丫頭有什麼好的,我會的花活比她多!”

“求求你們把我也帶走吧,我很聽話,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反抗!”

“賤人!賤人!”

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懇求湧過來,時寒黎就像沒聽見,而其他人也都一臉漠然地跟上了她。

然後被罵的就變成了他們。

殷九辭落在最後,他看著時寒黎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抬腿走進屋子,所有罵聲霎時一靜,被憤怒和不甘支配的恐懼又回來了,每個人都驚恐地望著他。

“就這麼讓你們暴露在危險中,好像是有點不妥。”殷九辭笑著,在這些人驟然燃起希望的眼神中,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他的腳下。

那是一把烏黑的槍。

在有人要尖叫出聲之前,殷九辭豎起一根食指擋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然後緩緩向後退去,麵容隱沒在黑暗中越深,他的笑意就越淺,直至冰冷無情。

“祝你們,活下去。”他輕柔地說。

……

這個村莊周圍還真有車,都是之前不幸的幸存者開來的,那些人不敢出去,就任由這些車停在周圍吃灰生鏽,經曆過一個冬天,大部分的發動機都被凍壞了,他們花了一些時間,修好了兩輛車。

時寒黎不會修船,但車還是會修的,時寒黎坐進其中一輛的駕駛座,這輛車的乘客是鬱纖,白元槐,風棲和剛帶出來的那個女孩。

女孩虛弱至極,之前求他們帶她出來已經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確定自己真的離開了那個地獄,她就流著淚昏迷過去。

鬱纖坐在後排,將女孩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著時寒黎給的毛巾,沾著清水一點一點地輕輕擦女孩的臉。

因為那些人好色,即使虐待毆打他們,也一般不會動他們的臉,所以女孩身上傷痕累累,臉上擦乾淨之後還是清麗可人。

白元槐望著她的臉,低聲說:“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又沒有進化,在這末世裡沒有進虎穴也可能進狼窩。”

鬱纖的手抖了一下,風棲說:“最好的結果,就是找到一個規模還可以的基地,讓纖纖和她留在那裡。不是不想帶你們去中心基地,但去那裡的路真的太遠了,誰也不能保證路上會發生什麼,而且大基地不代表就是最好的,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情況了。”

“我明白的,風棲哥哥。”鬱纖輕聲說,“你們沒有把我丟在湖懷山,也沒有把她丟在剛才那個地方,已經做得夠多了,我很感激。”

風棲歎了口氣,越懂事的孩子越值得被心疼,隻是他們終究能力有限,不可能拯救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這也是一個幸運者對不幸者的愧怍。(注)

時寒黎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掏出吊墜,打開地圖重新看了一下,這才發現他們剛才進的並不是地圖上標注的江利村,而是就是山上的一個野村子,真正的江利村還在前麵。

“我就說好像有點不對,剛才那個屁大點大的村子,應該到不了在地圖上單獨標注出來的水平。”白元槐說,“不過也算是陰差陽錯吧,好在救出來了一個……人。”

他說著猶疑起來。

在時寒黎他們修車的時候,殷九辭給女孩看了看,很直白地說她活不了多久了,沒有器械,沒法手術,沒有重症監護室裡麵的種種設施,神仙都救不活她,現在也就是吊著她一口氣,如果她沒能在這時候進化,是活不過來的。

這時候女孩已經昏了,其他人一臉黯然,時寒黎隻是點點頭。

她不會治病,但判斷傷勢她有自己的技巧,殷九辭的判斷和她差不多。

但既然帶出來了,在她臨死之前,好歹讓她感受一下回歸自由的空氣。

晚上的時候,他們來到了真正的江利村。

駛過路標之後一座大型的拱形招牌出現在視野裡,上麵是江利村幾個紅色的大字,上麵還裝飾著一圈小彩燈,可以想象在正常的時候它們亮起來,江利村幾個字就會包裹在一片色彩斑斕裡,整個畫麵熱情洋溢,歡迎著外來的客人。

然而現在,隻有這個拱形的招牌佇立在黑下來的天色裡,在上麵赫然還掛著一個死人,也不知道是喪屍還是想爬上去躲避喪屍最終餓死在上麵的人類,從門裡望進去,村子裡麵也烏黑沉寂,猶如死氣沉沉的鬼城。

這是個十分繁華的村子,然而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

“分散兩路,收集物資。”時寒黎打開耳麥的話筒,“今晚不在這裡過夜。”

陌生的地方往往代表著危險,這裡沒有強力的掩體,過夜很危險。

兩輛車在拐角處分散,這時昏迷了一天的女孩終於醒了。

她似乎還沒有從噩夢中醒過來,呆滯地喝了口水,才對大家講起她的經曆。

她叫諾英,末世那年的夏天剛剛大學畢業,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末世之前正好在那邊出差,末世後她掙紮了五個月,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懼中,漸漸地活人越來越少,喪屍越來越厲害,她被逼得沒有辦法,不得不和認識的一個男生一起上山躲避,結果沒想到徹底進了魔窟。

男生為了保護她被當場殺死,她也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諾英說的時候一直在流淚,白元槐讓她休息一下,不要說了,她搖搖頭說她好恨,每次被逼著吃肉都好想死,可惜她沒有勇氣,也沒能親手殺死那些畜生。

她真誠地感謝大家救了她,然而想到她的情況,沒有人能笑著回應這份感激。

時寒黎沒有參與談話,她沉默地開車,沉默地找完物資後離開了江利村。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和諾英說過話,接下來地幾天也仍然如此。

這輛車的油量夠開七百公裡,再加上他們從其他車裡搜集的油,這輛車陪了他們天。

在第四天的清晨,他們找到了替換的車,就在白元槐想要抱諾英過去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全身冰涼。

她穿著乾淨的衣服,趴在車窗上,如果不注意看,還以為她在望著外麵,她的臉上含著淺淺的笑,仿佛是出門郊遊正在小憩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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