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痛苦地翻滾過來,伏在地上用力地乾嘔,但次生物本質上來說沒有進食的需求,他也的確什麼都沒有吃,就什麼都沒有吐出來。
時寒黎靜靜地看著他。
金光把腦子裡的暈眩感全吐了出去,眼淚鼻涕橫流,他就這麼笑了出來,然後順勢躺到地上,就這麼斜眼看著時寒黎。
“爽啊。”他喃喃地說,“雖然我沒做過下麵的,但你這來來回回,好像把我乾透了,顱內高/潮比身體更帶勁,我體會到了。”
時寒黎說:“你敢對岑錦樓這麼說話麼?”
“其實他要是想,我也不介意做下麵的那個,他雖然是個小瘋子,但那張臉可真是……你也看到了吧,我每次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不在他麵前硬/起/來。”金光笑,“但是這不可能發生,他就認為自己是個女孩,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他才在這方麵那麼保守。”
“保守並不是女孩的專利。”時寒黎淡淡地說。
金光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不是吧時寒黎,哪有男人講究這一套,你長了一張禁欲臉,不會是真的不行吧?”
時寒黎沒理會他這個挑釁:“岑錦樓讓你給我找麻煩,你騙其他同伴說要炸了議會大廈,這是你的主意,你真不怕死麼?”
“高級次生物的樣本很稀缺,你們殺不了我。”金光艱難地坐起來,背靠在床邊,“反正麻煩的確找了,炸死一兩個也不虧,我這招做得挺好的,不是嗎?”
時寒黎定定地望著他,直到金光維持不住臉上挑釁的笑容,有些狼狽地彆過臉去。
“你不是為了找我的麻煩。”時寒黎說,“你害怕岑錦樓,你刻意設計這一招被我抓到,是因為你想躲開他,不再被他找到。”
金光猛地回過臉來,他笑容完全消失了,蒼白的臉上眼睛幽深得像兩個空洞。
“你和岑錦樓相處的時候越來越害怕了,你這麼貪戀美色的人,已經很少再把目光集中在他臉上。”時寒黎說,“為什麼?在記憶裡我沒有看到他對你做什麼,除了威脅。”
金光這次沉默了許久,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語氣沉下來許多:“時寒黎,你知道的吧,次生物和喪屍的區彆就是是否還有人類的記憶和意識,但是當病毒入侵大腦,受到病毒的影響會越來越深,直到完全變成病毒的傀儡,越高級的次生物,就是越高級的傀儡。”
時寒黎頷首。
“現在的岑錦樓,已經徹底瘋了,瘋批美人是很帶感,但瘋子美人不行。”金光低聲說,“你很敏銳,聰明得出乎我意料,是,我很害怕他,這次出來,我就沒打算再回去。”
時寒黎不太理解,在她的印象中,麵具人這個群體整體都挺瘋的,一個瘋子指責另一個瘋子是瘋子,頗有點地獄笑話的味道。
金光蜷起腿來,目光緊緊盯著時寒黎,“你彆不信,等你真正見到他的時候就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你放心,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見到你的,你可是他的執念。”
時寒黎平靜地問:“他瘋得比你還厲害麼?”
金光咧開嘴,笑得鬼氣森森,“我再怎麼樣,還是怕死的。”
談話到此結束。
走出監獄,時寒黎靜默在陽光底下片刻,察覺到所有守衛都在悄悄地偷看她,她離開這裡,向病毒研究所走去。
地圖上沒有標誌出鄭歲歲被放在哪裡,但她猜測應該就在這幾個研究所裡,她可以去挨個看看。
有了認證後的通訊器,時寒黎沒有再被攔下,她走進研究所,這裡麵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有很多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急匆匆地行走,懷中抱著各種各樣的文件。事實上整個研究所裡十分安靜,走廊上甚至沒有開燈,隻有成塊的燈光從不同的房間裡透露出來,空氣中的確彌漫著各種化學藥品的味道。
時寒黎慢慢地走進去,目光在四周打量。
這是一個病毒學研究的綜合性研究機構,涵蓋病毒方麵的許多種研究方向,包括藥物防治研究,這裡就是全世界人類寄予希望的所在。
從引導圖上看這個研究所一共分為五個部分,每個樓都有五到八層樓,時寒黎走到一個亮著燈的實驗室前,從透明的玻璃裡的確看到了忙碌的人,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在馬不停蹄地做著各種研究行為。
時寒黎聽到了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因為她已經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你來這裡,是想找鄭歲歲麼?”
時寒黎還在看著實驗室裡麵,嗯了一聲。
乾淨的玻璃上映出一張戴著眼鏡的精英麵容,李鶴站在時寒黎身後,通過玻璃上的反光看著時寒黎的眼睛。
“鄭歲歲不在這裡,她在傳染病研究院。”李鶴說,“不過這裡研究的也的確是和她有關的東西,龍議長他們都告訴你了麼?她很特殊。”
“他們告訴我,你們能研究出疫苗和基因優化劑。”時寒黎也從玻璃上的反光看向他,“是真的麼?”
李鶴用指節頂了下眼鏡,垂下眼來。
時寒黎平靜地說:“看來你和你老師說謊了。”
“不至於說謊,但是實際情況要比外人以為的更複雜一些,這些都已經如實彙報給議長和司令了,看來他們下意識地忽略了這裡麵的複雜和難度。”李鶴說,“作為研究人員,我很想告訴你是的,我們的研究很有進展,世界很快就有救了,但我必須實事求是。”
時寒黎轉過身來,“除了研究本身的複雜性,還有什麼?”
李鶴:“你知道病毒和真菌的區彆麼?”
時寒黎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她眯了下眼,說:“對於生物學,我隻會研究怎麼殺死它們。”
李鶴似乎是笑了下,“嚴格來說,我們管這方麵的知識叫微生物學,研究的都是微小生物,包括細菌,真菌,病毒,放線菌,支原體之類的,這些小東西和我們,和動植物一樣,都是這個世界的住民,隻是很少有人意識到它們的存在。”
他要說的顯然不是這些,時寒黎沒打斷他。
“從古至今,生物和微生物的戰爭其實從來沒有停止過,在這個戰場上,生物很難獲勝,每一次大規模的微生物爆發,都會導致生物大範圍地死亡,人類被包含在這個範圍裡。”李鶴說,“它們之間有些區彆很大,有些區彆又很小,就像在和我們捉迷藏一樣,它們很狡猾,很會隱藏自己,模糊我們的視線。”
“你是說。”時寒黎說,“所有人都以為的喪屍病毒,其實並不是病毒?”
這個消息即使對她來說,都無法不感到驚悚和震撼,喪屍病毒是所有人默認的東西,包括在原書裡也是一直這麼稱呼這種東西,而現在居然有個站在頂點的科學家說,喪屍病毒並不是病毒?
李鶴看向她,眸光沉靜,半晌,他說:“在知道這個消息的人當中,你的反應是最平靜的。”
時寒黎默然。
“這麼說也不全對,病毒仍然是病毒,我們對它的稱呼也仍然是病毒,隻不過它不是純粹的病毒,而是和某種真菌結合之後的產物。這在現代微生物學的角度看是不可思議的,但它的確真實發生了,並且找不到人工合成的痕跡,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種物質原本就是自然界中存在的,二是,”他停頓一下,“它是由人類合成,並且那個人對微生物病毒學的研究遠遠超過了我和我的老師。”
他語氣裡的異樣太過明顯,時寒黎若有所思:“你有懷疑的人。”
李鶴又頂了下眼鏡,“在我知道的人裡,的確有一個也許能做到這點,如果這真是人為的,那我確實很懷疑他。”
時寒黎瞬間就知道他猜的是誰了。
“他是我的師弟,是一個驚才絕豔的天才,讓所有人感到恐懼的那種天才。”李鶴說,“在他的麵前,所有人就像是沒有進化的衣原體,在研究這方麵,他走在了所有人類的前沿,我一直懷疑他手中有很多研究都沒有公諸於世,而他恰好……不太喜歡人類。”
時寒黎麵容平靜:“沒有根據的猜測先放在一邊,關於病毒本身,你確定麼?”
“百分之九十的確定。”李鶴說,“我和老師進行了一些……理論實驗,如果是純病毒感染的喪屍,它們的確會擁有更高的速度和敏捷,因為病毒可以通過感染宿主從而影響身體機能,但這樣的話喪屍的無窮無儘的食欲無從解釋,控製宿主達成趨向性行為,這是其他微生物會有的特征。經過許多輪實驗,我們將目標定在了真菌上。”
“在自然界中,真菌指揮動物的行為並不罕見,但之前從未發生在人類身上,現在一種突變真菌和古怪的病毒結合了,造成了人類一敗塗地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