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寧停下腳步,轉過身去。
從身後迎麵走過來一個穿著白色燕尾服的男人。
半短的銀色卷發蓬鬆繾綣,額前劉海看似隨意實則進行了認真打理。
碧藍眼眸深邃,眼神溫柔,笑容謙和,整個人的氣質十分儒雅。
男人看到他後眼睛亮了一下,快走幾步來都到遲寧麵前,語氣有些激動:“真的是你,遲寧,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
遲寧總感覺這個人有點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他歪著腦袋審視了男人一圈,“你哪位?”
男人愣了一下,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你果然沒有原諒我。也是,當初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
遲寧皺起了好看的眉,打斷自顧自說個不停的男人,“你到底是誰?”
金發男人眼神帶著歉意:“我是吉拉爾德·安德魯,你該不會真的不記得我了吧?畢竟我們兩個之前曾經有過短暫的婚約。”
遲寧又歪了歪腦袋,聽到“短暫的婚約”這幾個字時死去的記憶忽然襲來,遲寧再次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腦海中終於漸漸浮現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想起來了。
以前他因為長相問題經常會受到一些男人女人的熱切追求,這一點讓他不勝其煩。
作為一個當時滿心都是事業心的他來說,愛情向來是可有可無的。
他不想在愛情這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也不想彆人因為這件事情讓他煩惱。
為了能夠儘快結束這種事情,他決定給自己找個未婚夫。
十七歲那年,他在眾多追求者中選了一個,和對方約定三年後也就是他滿二十歲時兩人結婚。
那個人就是眼前的這位吉拉爾德·安德魯。
在遲寧的印象裡他和吉拉爾德似乎隻見過幾麵,之後他一頭紮進戰場裡,早就把這位未婚夫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遲寧恍然大悟:“原來是你。”
吉拉爾德目光在遲寧臉上慢慢逡巡,眼中流露出懷念的神情。
幾年不見,遲寧還是一如當年那麼讓他心動。
不,或者說現在的遲寧更讓他心動。
十七歲時候的遲寧雖然已經很好看,可臉上還有絲未脫的稚氣。
可二十二歲的遲寧那股生澀已經全部褪去,他黑曜石似的眼睛依舊明亮清澈,五官像盛開的玫瑰般明豔動人。
遲寧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在吸引著他。
對方隻是貧民窟裡出來的窮苦小子而已,可不知道為什麼遲寧站在人堆裡時就像放在貝殼中的珍珠。
他始終無法忘記自己第一次見到遲寧時候的驚豔。
那是五年前的皇家晚宴,遲寧穿了一身黑色禮儀軍裝。他隻是筆挺地站在角落裡,他卻一眼就看到了遲寧。
遲寧年輕熱情、又疏離冷豔,生澀地應付著周圍人的熱情。
他沒有那些貴族富豪身上的虛偽做作,就像是一株肆意瘋長的野玫瑰。
遲寧並不知道,當天那樣的他吸引了在場很多人的注意,大家都想知道這名俊美又神秘的男孩到底是誰。
為了得到遲寧,他也加入了追求者隊列。
幸運的是遲寧也對他一見鐘情,在茫茫的追求者中一眼就選中了他。
如果不是因為後麵的意外,他們兩個應該是這世界上令無數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一個深愛的人,怎麼可能會忘記?
就像他,明明過去那麼多年不是依舊記得遲寧當初的驚豔嗎?
一定是自己的做法傷得遲寧太深才讓他像可憐的小獸一樣隱藏起猙獰的傷口,對著他齜牙咧嘴露出堅強的一麵,隻在沒人的時候獨自舔舐傷疤。
吉拉爾德的視線慢慢落到了遲寧脖子上那個突兀的黑色項圈上。
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項圈表麵鐫刻隱形的暗紋和標誌圖案。
刀和劍十字交叉,被沉重的鎖鏈捆縛著,困在柵欄一樣的冷硬線條中。
這是帝國監獄的專屬標誌,這個黑色項圈既可以限製罪犯的精神力,又可以讓恥辱伴隨其一生,隻有不容饒恕的滔天罪犯才會有這樣的懲罰。
吉拉爾德心中十分惋惜。
遲寧曾經是藍星帝國最受期待的戰士,他的精神力當初被鑒定為2S級彆,是萬年難得一遇的超級天才,就連皇室寵兒卡希爾的精神力水平也才隻有S級而已。
如果他一直安分守己地好好在戰場上賺軍功,不消幾年他的成就一定令人望塵莫及,也足夠擔得起安德魯家族的妻主名分。
唉,是遲寧自己毀了自己。
以他現在的身份早已配不上安德魯家族。
吉拉爾德的眼神十分複雜。
可是他是多麼深情,即便遲寧如此墮落他還是忘不了遲寧。
現在再見到遲寧,他依舊心動不已。
藍星之神,為什麼犯錯的是遲寧,可失去愛情的卻是我?
我又做錯了什麼?
遲寧:“我記得當時在監獄裡收到過你的退婚書,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吧。安德魯先生,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走了。”
什麼奇奇怪怪的眼神,好惡心,這人是不是有病?
他十七歲那會兒在想什麼,怎麼會看上這種人,眼瞎嗎?
論長相連給蓋斯提鞋都不如。
論氣質也是假得很,虛偽做作,油油膩膩的,他這副溫柔的假笑還不如麵無表情的機器人來得真實。
好不容易碰到昔日的白月光,吉拉爾德怎麼舍得就這麼放遲寧離開。
他快走幾步跟上去,“遲寧,你聽我解釋。”
“我當初退婚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的家族是藍星帝國三大家族之一的安德魯家族。我作為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安德魯家族的,我那個腐朽又老舊的家族是不允許一名帝國重犯成為安德魯家族的妻主的。”
遲寧停下腳步,揉了揉眉心:“我可以理解,安德魯先生,您真的不用跟我解釋這些。”
吉拉爾德:“那你原諒我了嗎?”
遲寧覺得吉拉爾德有什麼大病,“你有病吧。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們兩個的婚約其實挺兒戲的,我隻是想用婚姻身份來拒絕周圍的追求者。很抱歉,安德魯先生,我從以前就沒有喜歡過你,我甚至都忘了你的長相。既然我都不喜歡你,何來原諒一說,我從來就沒怨恨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