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斯的眼睛忽然亮起了掃描的光束，嚇得中年女人趕忙將小孩抱進了懷裡。
她眼睛中警惕並沒有完全消除，但也明白力量懸殊，隻能憑著一個母親的本能保護自己的孩子，“他是機器人？”
女人的這句話是對著遲寧說的。
遲寧黑色的頭發是讓女人迅速接受他們的主要原因，她起初根本沒有發現銀發男人是機器人，對方臉上戴著遮住上半邊的麵具，不過通過形狀好看的唇和流暢的下巴，還是能看出對方長得不錯。
但遲寧是摘了麵具的，原本她以為遲寧長相驚豔又是黑發，是從屬的一方，沒想到事實剛好相反。
個子更高的銀頭發才是從屬方，還是一台機器人。
幾秒後，蓋斯眼中的亮光黯淡下來，沒什麼波瀾地敘述著事實：“檢查完了。女人看起來很嚴重，但治療起來很簡單。她是肺部感染導致的呼吸衰竭、全身乏力，久病成災，打兩針再吃兩天藥就能康複。”
我還有救嗎？！
女人眼中閃過驚喜，正準備感謝麵前的兩個神秘男人，就聽銀發機器人繼續道：“比較嚴重的是這個小孩。他的心臟先天發育殘缺，心房隻有正常人的一半，如果不儘快幫他準備手術，他的壽命僅剩兩年。”
女人仿佛挨了當頭一棒，癱坐在地上，呆滯地望著懷裡的小孩。
小孩年紀小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後麵的話，隻是眨著忽閃忽閃的水汪汪大眼睛，開心地搖著母親的手臂：“媽媽，叔叔的意思是不是你有救了？太好了媽媽。”
女人喉嚨酸澀，用力將小孩往懷裡抱了抱，就要朝著麵前的兩人磕頭。
遲寧見狀一個俯身攔住女人，就聽女人帶著哭腔哀求道：“不用救我了，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們。”
遲寧看了蓋斯一眼。
蓋斯才繼續麵無表情道：“不過這手術並不難，對我來說隻是動動手指的程度。現在有兩個治療方案，一個是提取這個小孩的自體細胞，在培養皿中培育出正常心臟後移植到這個小孩體內。一個是直接更換為機械心臟。前者耗時三個月，後者耗時三天。你們選哪個方案？”
遲寧：“……”
三個月，蓋斯已經回到卡希爾身邊了，他還有機會讓蓋斯幫小孩完成治療嗎？
原本以為媽媽病入膏肓，沒想到看起來活蹦亂跳的小孩更嚴重，這是遲寧沒想到的。
小孩有些怯生生地問道：“叔叔，我能不治嗎？”
遲寧微愕：“為什麼？你怕疼？彆怕，這個叔叔的醫術很高超，不會讓你疼的。”
小孩看了看遲寧又看了看身旁的女人，猶豫一會兒後小聲道：“叔叔，如果給我治了，是不是就不能給我媽媽治了？叔叔，給我媽媽治吧，這樣媽媽就又能笑了。我沒關係的，我身體好著呢。”
此話一出，女人再也繃不住了，抱著小孩號啕大哭起來，“傻小影，你才是媽媽的寶貝，你健康開心媽媽才能笑出來啊。”
遲寧心情複雜，默默打量著那個小孩。
看起來隻有六七歲的模樣，比同齡人更瘦一些。
以為他沒聽懂，卻原來他什麼都明白。
蓋斯聲音發冷，有些不耐煩：“彆哭了，聒噪。我說過隻救一個嗎？先生既然說了讓我救你們，我就兩個都會救，快點選方案。”
女人努力止住了哭聲，正猶豫著選哪個好時，旁邊的小孩抬起明晃晃的眼睛仰望著高大的蓋斯：“叔叔，你是機器人嗎？”
蓋斯高冷地從嘴裡吐出一個字：“是。”
小孩：“我能選機械心臟嗎？”
蓋斯點頭：“聰明的選擇，機械心臟的確更強更健康，如果選第二個方案，我會用最先進的合金幫你打造心臟，不會老化和病變，它一定會成為你體內最後停跳的部件。”
遲寧好奇問道：“為什麼想要安裝機械心臟？”
小孩激動道：“剛才機器人叔叔保護美人叔叔的樣子好酷好帥，我也想變成他這樣，以後就可以保護媽媽不受欺負了。”
女人在旁邊感動得眼淚汪汪，可她又怕凶巴巴的蓋斯，愣是一聲都沒有哭出聲來。
蓋斯的聲音不易察覺地放緩，“三天後我來給你手術，這幾天好好待著，彆亂跑，彆生病。”
他指了女人一下，“把手臂伸出來，我先給你治療。”
女人老老實實配合著伸出手。
接下來蓋斯利落地給女人注射了兩針，又給了她一包藥。
遲寧揉了揉小孩的腦袋，約定三天後再見。
小孩嚷著要去送他們，最後被遲寧攔住，讓他留下照顧媽媽。
走在回去的路上，遲寧拿著胳膊肘輕輕捅了蓋斯的腰窩兩下，吐槽道：“不就是讓你救個人嗎，你剛才怎麼那麼不耐煩。”
蓋斯抿唇：“沒有不耐煩，隻是覺得吵，聒噪。”
遲寧：“你不喜歡熱鬨？”
蓋斯老老實實回道：“不喜歡。”
遲寧：“……”
真稀奇，機器人居然會有反感的情緒。
遲寧：“那你也不喜歡給人治病？你可是安裝了醫療技能的。”
蓋斯：“沒人規定安裝了某項技能就一定喜歡。”
遲寧：“那看來給我治療的時候你也不喜歡？”
“那不一樣，”蓋斯一字一句認真反駁，“你是你，不一樣，我願意給你治療。”
遲寧腳下頓了一瞬，接著又不著痕跡地繼續往前走。
聽聽這話，說得好像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多麼與眾不同。
但仔細想想就明白了，蓋斯是受到了卡希爾的命令治療自己，自然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
頭頂厚厚的雲團緩緩散開，後麵的月亮露了出來。溫暖的柔光傾瀉而下，編織出一片瑩白輕紗。
他們走走停停，穿過狹窄逼仄的小巷，再次出現在了那座金碧輝煌的會所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