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遊子不歸 夜半子時。 顏……(1 / 2)

夜半子時。

顏菀盤腿坐在床上,雙手掐著蓮花訣,周身清光湛湛,將身影籠罩其中。

蝶衣侍立在側,替主人護法,偶爾瞥向床上被清光籠罩的人,眼中流露出幾分羨慕的情緒。

像這種正統的道家功法,少有流落在妖族手中的,更彆提她們這些不得重用的女鬼們了。

她曾聽樹姥姥講過,當今天下,妖類修行困難,更有天劫如影隨形,致使上古流傳下來的功法十不存一,多少妖類開了靈智後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正宗的功法修煉,大多是靠吸收天地靈氣或者吞噬人類血肉精魄來增強法力。

即使如此,大多數也會因為罪孽深重或實力不濟而死於天劫之下。

天生的妖類尚且如此,何況她們這些鬼類,妖類尚且可以在修煉成人後於人間行走,吞吐日月精華。

鬼類卻受天地限製,不可行走烈日之下,天道對人類的偏愛並未延續到鬼類身上,鬼類無傳承,不懂如何吞吐日月精華,不知如何修煉,隻能受道士和妖類驅使,與人類交合獲得微末鬼力,還要為此而擔心被人發現給打個魂飛魄散,朝不保夕。

天道,何其不公!

到了淩晨雞鳴時分,顏菀方才收手,睜開了眼睛。

蝶衣在她睜眼的瞬間便發現了,連忙走到床前,乖乖站在一側,等待顏菀的吩咐。

顏菀並沒有吩咐她什麼,隻是衝她微微頷首,語氣是難得溫和道:“辛苦了。”

雖然,她並沒有要求蝶衣為她護法,但是她能夠這樣做,她也不會故意忽視她的功勞。

蝶衣頗為受寵若驚,“不辛苦,能夠為主人做事是蝶衣的榮幸。”

顏菀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外麵炊煙已起,護衛早早就起來喂馬吃草,將拉車的馬套上馬車,隻等著小姐起身用膳後就可以出發了。

顏菀並不需要用膳,隻是等侍衛們準備好膳食,略嘗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卯時過後,估摸著侍衛們應當用完了早膳,這才帶著蝶衣出了門。

顏菀等人既然在劉府留宿了一宿,離開時,自當與主人家告彆。

為此,顏菀特地戴上圍帽,領著蝶衣往客廳而去。

隻是,到了客廳卻發現劉老漢愁眉不展,唉聲歎氣。

告辭的話停留在嘴邊,被她吞下,顏菀的視線隔著帷幕的麵紗注視著六老漢的印堂處,問道:“劉老伯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劉老漢看著這位儀態不凡的小姐,躊躇道:“老朽隻是昨晚做了個噩夢。”

顏菀語氣微揚,“哦,是何夢?驚擾的老伯如此不安。”

大概是劉老漢確實渴望傾訴,顏菀一問,他便儘數說了出來。

“實不相瞞,老夫有一子,自小聰明伶俐,後來讀書做了官,已經數年沒有歸家,隻有每年幾封書信送來,昨夜,老朽念起犬子多年不歸,頗為思念,就又將往年那些信件取出來,看了半宿方才入睡。”

說到這裡劉老漢停頓了一下,可能是不好意思,又接著道:“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中老朽發現自己來到了犬子治下公堂,犬子見了老朽很是高興,老朽也很高興,他為老朽置辦了一場宴席,父子儘興地敘了半宿,酒過半酣,老朽睜眼一看,桌子上,梁木間皆是豺狼,連我那兒子也變成了豺狼,老朽從夢中驚醒,思來想去,總覺得是某種啟示,擔心我兒出了事兒,這才憂愁。”

顏菀看著這位劉老伯,印堂發黑,子嗣染禍,是晚年淒涼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