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僵硬的梗著脖子點了點頭。
二狗見狀上前爭奪鍋鏟:“我來吧我來。”
畢竟一個是嫂子一個是先生,不好好孝敬是不行的。
沈鴻表示不用,二狗表示不能不用,兩人圍繞著鍋鏟爭奪了片刻,最後還是二狗勝利了。
沈鴻去一旁坐下喝茶,二狗開始狂掄鍋鏟,他畢竟是大壯的合夥人,平時看得多了差不多的流程他都知道,差不多的時候把油盛在彆的容器裡,隻剩下浸泡肉乾的油,林飄在旁邊幫著撒了一陣子料粉,等大壯回來的時候正好一鍋炒好出爐。
大壯手裡提著一堆巴掌長的小魚,林飄看了一眼:“都殺好了?”
“我不會殺,先拎去同喜樓叫夥計幫我處理了一下才回來的。”
說著大壯動刀,一條魚從中間切開成兩半,然後開始把容器裡的油倒回鍋裡,添上柴火小火開始浸炸,把東西放在一旁慢慢炸著,放下鍋鏟坐下開始和大家說話聊天。
林飄看沈鴻和二狗才從山上下來,山下的事大概都是一問三不知的,興衝衝的給他們說上了八卦,尤其是王秀才的事情,聽得二狗嘎嘎直笑。
二狗一邊吃肉乾一邊樂:“誰叫他這麼把孫明聰當寶貝,孫明聰他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倆臭味相投能好到哪裡去?當初沈鴻考童生的時候,他們這麼為難人,孫明聰也就算了,你說他一個公子哥年紀不大,缺心眼不懂事,王秀才也不懂事?滿口仁義道德的,說著說著自己都要信了,打心眼裡就不是個好東西,虛偽,他倆兒子攤上他也夠倒黴的,自己的兒子不好好養,非要覺得彆人的兒子更好,什麼毛病。”
他們坐一起罵了一會王秀才,又分析了一下王秀才和孫明聰之所以失敗的原因,孫明聰太自負,輸不起,但凡耐下心好好讀書不動壞心眼,以他的聰明混個好未來還是有的。
王秀才識人不明,自己人不培養,去培養外麵來的人,賠了夫人又折兵,算盤看似打得響,實際沒有一個算盤珠子打對位置。
二狗和大壯一邊聊,一邊在心裡想,自己見過了這樣的事情,以後可不能犯這些蠢,一個不注意就要把人栽進去了。
等到小魚炸了出來又酥又脆,拌上料熱騰騰的端了上來。
“多吃魚,補腦子的。”
沈鴻點了點頭伸手拿了一個,二狗自然也伸手拿,大壯剛做完事不想吃東西,但聽見補腦子,覺得這個需求是不可忽視的,也伸手拿了一個。
炸魚的口感焦脆,乾焦酥脆,有嚼勁,有嚼頭,但魚肉鮮嫩,炸乾之後即使有嚼頭,在嘴裡也很容易的就化渣了,魚骨魚刺也被炸得酥脆了,伴著裹上一層的香料,一口一口喀嚓喀嚓停不下來。
他們吃掉了半盤,想著剩下的留著下午給還沒到家的人也嘗嘗,這才停下了手。
然後二狗和沈鴻去房間裡簡單擦洗之後換下了衣衫,還有一些用臟了的手帕,林飄讓他們自己收拾好放盆子裡去。
之前隻有沈鴻一個需要他打理,沈鴻每次還會把需要清洗的衣物疊好放在床腳,如今東西多了林飄就讓他們自己動手。
今天他倆回來,把燈籠放在書包裡帶了回來,這讓林飄很滿意,決定在菜單裡再加上兩道菜。
雖然已經有了大骨湯這位常駐嘉賓,但因為剛剛吃了味道不錯的炸魚,林飄又加了一道鮮魚湯,再添了一個脆炒豬肚。
然後讓二狗拿著菜單提前去同喜樓點菜,等到了時間點,他們便出發去同喜樓吃午飯。
到了同喜樓菜差不多已經擺好了,他們坐下開吃便好。
吃過中午飯回到家裡,林飄給沈鴻量了量身高,意料之中,又長高了。
二狗應該是和他差不多一起長高的,所以兩人站在一起看不出什麼差彆來,但是一量就顯出來了。
沈鴻看了一眼林飄,接過他手中的刀:“嫂嫂,我給你量吧。”
林飄點點頭,後退兩步靠在門框上,沈鴻伸手用小刀小心的在他頭頂上劃了一下。
林飄退開身看了一眼:“哇!又長了一點。”
他居然也長高了,雖然隻是一點點,但至少證明自己當前依然還是在長的。
畢竟他現在已經到了可能長,但也可能隨時不長的年齡段了。
“不錯不錯。”林飄點點頭,對自己很滿意,看來最近的飯沒有白吃。
臨近下午,林飄便開始給他倆收拾東西,吃的喝的,能帶上的都帶上點,又想到可以蹭溫家的快遞,便提前告知沈鴻:“到時候我托溫家,再送些東西上去。”
沈鴻頜首:“好。”
“送給韓修和穆玉,他倆當時照看我辛苦了,到時候你分給他倆。”
“好……”
二狗在一旁聽著,試探的問:“小嫂子,你覺得韓修好還是穆玉更好?”
“都挺好的啊,怎麼這樣問。”
“沒有,就是既然相處過,那肯定還是有個高低嘛,誰更談得來,誰性子更好,總是有感覺的。”
林飄想了想,這種時候怎麼能說彆人家的孩子更好呢?剛剛才討論過的,放著自己家的孩子不好好養,過分去關心彆人家的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覺得咱們家的最好。”
“呃……”二狗失語了一瞬,感覺小嫂子壓根就沒聽懂他在問什麼,隻能挫敗的放棄了。
沈鴻在一旁聽著,也沒說什麼 ,隻是道:“鹿洞山上在書院中有兩顆大楊梅樹,如今已經結了楊梅,先生不允我們帶下山,隻能在楊梅樹下吃,嫂嫂有空可上山來吃楊梅。”
“好呀。”林飄在心裡給沈鴻點讚,果園樂項目都安排上了,在水果稀缺的縣府,都是人追著水果吃,因為一旦過了季節就再也吃不到了。
“過兩天我看把酒樓的事情收拾了,大壯那邊也有事要處理,等事都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就上山來看你們。”
沈鴻點頭,二狗連連點頭,等到二柱回來,他們幾人又是吵吵嚷嚷的聚在一起吃了晚飯,待到吃過晚飯把人送出門,看著提著燈離去的兩個少年。
又是一次短暫的相聚和分彆。
林飄這邊忙活了兩天,等到事情都差不多了的時候,開始懷疑自己可能是林黛玉轉世了,就這麼忙活了兩天,現在一歇下來,就覺得累得不行,渾身不舒服,眼皮還跳得不行,心裡發慌得緊。
林飄坐在屋子裡,不敢再動彈,時不時自己摸摸自己的脈搏,雖然他不能摸出自己到底怎麼了,但是總能摸摸自己的心跳快慢。
跳得有點稍快,但整體都還在正常的範圍內,怎麼會這樣?
沒什麼毛病,但就是渾身不自在。
難道真的是太累了?
林飄想來想去也不覺得自己能被這些事累病,想著可能休息兩天就好了,傍晚吃過飯,夜裡便早早的睡下了。
夜色格外的沉,身上的薄被也格外的沉,林飄無知無覺的睡了過去,亂糟糟的什麼都感受不到,慌亂的想要抓住什麼,就看見沈鴻落進了水裡。
夢裡他仿佛失去了重量失去了身體,念頭一動就跟著跳了下去,他看見沈鴻穿著儒生的寬袍廣袖,係帶在水裡飄蕩,他在水裡不斷下沉。
林飄很想靠近他,但是怎麼用力都無法靠近,兩人之間像隔了一堵透明的牆一樣。
不行。
他得救他。
他得拉住他。
他很努力的靠近,像穿過厚厚的粘稠澆水,靠近沈鴻身邊的時候,看見他慢慢睜開眼了。
林飄心想,活了,活了就好。
他在這一瞬仿佛也有了實體,沈鴻忽然伸手摟住了他,帶著他水麵遊去,遊了很久很久,感覺橫渡了大西洋,透出水麵呼吸的那一瞬,空氣劇烈的湧進鼻腔,林飄猛的一下驚醒,看見窗欞透進淡淡的晨光落在枕頭旁,抬手擋住了疲憊的雙眼。
這個夢什麼鬼,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