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2 / 2)

林飄看著他,忽然的問:“真的會沒事吧?”

沈鴻在黑暗中望著他:“會沒事的。”

“嫂嫂。”沈鴻忽然喚了他一聲:“許多事嫂嫂不用思慮,鴻會處理好的。”

“我倒是想思慮,沒想通來著。”林飄輕聲抱怨,似乎聽見黑暗中沈鴻輕笑了一聲。

“笑什麼?”林飄想伸手抓住他,手都伸出窗子了,卻沒有抓到他。

“這些由鴻來思慮就好了,嫂嫂是無憂無慮的人。”

“你過來一點。”

林飄聽見他靠近的聲音,伸手一把就抓住了他:“你還敢笑我,你現在都弄得坐牢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覺得你很懂政.治,很懂這些複雜的東西,但它其實就是個漩渦,你以為你能把控它,實際可能是它吞噬了你,不要以為自己聰明就如此自負,以為自己能解決任何事情。”

林飄說著說著語氣帶了薄怒,卻忽然感覺手腕一熱,沈鴻隔著衣衫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

“嫂嫂,會沒事的。”他安撫道。

林飄一連串話卡在胸口,隻剩下哽咽,吞下那些傷人的話,林飄過了很久才委屈巴巴的道:“沈鴻,我不要你多大富大貴,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如果來到這個世界他並沒有得到親人,那麼就吃吃喝喝的混著過下去或許也是一輩子,但他得到了這樣溫暖緊密的存在,已經沒辦法想象如果沈鴻消失了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他該怎麼繼續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沈鴻忽然湊近上來,隔著窗,輕輕擁了他一下,連抱都談不上,隻是用手虛虛的攬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背上輕如羽毛般的挨了一下。

林飄忽然伸手攬住他,倒是實打實的給了他一個擁抱,林飄現在非常上頭,抱了片刻感覺自己要是再煽情兩句得當場哭出來了,決定換一個話題,輕聲問。

“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沈鴻默默退開一步,從他懷裡退了出來:“蒸蛋羹。”

“行,那睡吧。”

“好,鴻回房了。”

“去吧。”

林飄摸到窗欞,輕手輕腳的關上了窗,鑽回薄被裡,感覺心裡安穩了不少。

第二日林飄起床給大家準備了蒸蛋羹,配著蒸肉餅湯和蒸紅薯一起吃的。

吃過早飯沈鴻便又出了門,走出院門前林飄問了一嘴,又是去找韓修去了。

林飄跟著送到門口,才發現今天和昨天不一樣,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韓家的馬車已經不聲不響停在門口了,車夫迎沈鴻上了了馬車,好似迎自家公子一般的尊敬。

沈鴻走後,林飄繼續忙著一天的事情,到鋪子去看看,然後考慮中午飯和晚飯的菜單,他有種感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之前所謂驚濤駭浪的那麼一點邊沿的水花濺在了他的身上,好像就是一種錯覺一樣。

除了鹿洞書院停課了,沈鴻住在了家裡,二狗繼續和二柱大被同眠,整個世界照樣如常運轉,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溫解青請他過去見過一次麵,對於上次想幫忙但是還沒幫上忙事情就解決了感到不好意思,兩人吃喝應酬了一番,賓主儘歡。

溫解青送走林飄之後,再回屋看看自家不爭氣的弟弟,心裡隻能歎一口氣,人家那邊四兩撥千斤都成了,溫朔拿著溫家那麼大一個榔頭,都還找不準釘子的位置。

難道溫朔真的不適合做家主嗎……?

可他不適合,難道庶出的那幾個就適合?那可真是笑掉大牙,想也不可能的事情。

如今沈鴻見微知著,是有洞若觀火能力的,同這些人交好,不信溫朔以後吃不開。

溫解青心裡下了決斷,沈鴻這個朋友他們交定了。

事情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日子在慢慢的過著。

直到事情的第一個月,院長去請罪,這罪請沒請下來還沒定,但是鹿洞書院在各個先生的奮力下再次開課了。

穆玉和那幾個小書生依舊沒被放出來。

但一切和之前沒有任何差彆,他們每日上課,每五天休沐,如果不是時常去書院看沈鴻的時候,聽見韓修和沈鴻會提起穆玉一些字句,他都要以為大家是不是都忘記有穆玉這個人了。

林飄聽沈鴻稍微提過一點穆玉的身世,聽完也覺得他是再好不過的靶子了,他並非出身世家,父親是巨豪,按道理來說也是十分有身份不能得罪的人家。

但是他不是大夫人生的,是如夫人生的,雖然母親身為鮮卑美人一枚比較受寵,但老話說得好,如夫人不如夫人,說來說去這身份不上不下,彆人想拿捏還是拿捏得起的。

目前穆玉同學在牢裡日子很苦悶,但是因為打點到位,過得還不錯,換了乾淨的牢房,還安置上了床和兩個輪流值班的仆童。

那幾個家境普通的學子,林飄讓同喜樓照樣每天給他們送飯去,然後稍微打點了一下,讓獄卒好好照看他們,也沒受什麼為難,隻是唉聲歎氣的繼續蝸居。

第二個月,人依然沒放出來,沈鴻和韓修地位直升,但林飄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升的,也沒有明確的一個名目,但從目前的感覺上來看,像是榮升為全校級的課代表了,是班長中的班長,有點學生會會長的感覺了。

第三個月,韓家和溫家慌了,林飄不知道為什麼,溫解青派了一輛馬車給林飄,供他使用,方便他平日進出鹿洞書院,林飄去看沈鴻的時候問他到底怎麼了,沈鴻說,他們可能被五皇子釜底抽薪了。

簡單來說,這是一局慢慢推進,慢慢搭建壁壘和圍牆的棋,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被針對的可能是院長,後來發現針對的可能是整個書院,現在發現,被針對的就是世家。

皇子是不可能針對世家的,尤其是一個連太子名位都沒有的皇子,針對世家等於找死。

但這家夥非常傲氣,因為世家不願意站隊的行為,他貌似派了王伺來挽回,實際上這是一種高貴冷豔的最後警告。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跪舔我的機會,如果你們再不跪舔我,我就真的不原諒你們了哦。

於是乎,五皇子真的發火了,他要的是世家的支持,但是這些世家都不支持他,他與他身後的最強大腦商議之後,得到了一個錦囊妙計。

內部分裂才是最強的打法,既然嫡係不願意站他,那麼他可以友好的問一問庶支,朋友,有沒有興趣替代嫡係成為世家的代表掌權人啊?

這案子按著這麼久都沒推進,就是因為五皇子和庶□□邊的準備還沒完全充足,現在鋪墊得差不多了,各方麵準備也充足了,一大堆證明穆玉存心不良,身份存疑的東西呈了上去,其中包括說穆玉的母親是鮮卑皇室後代,所以穆玉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鮮卑皇室這種言論。

反正林飄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隻知道事情是真的嚴重了。

這下不用沈鴻提醒,林飄也知道:“下一步肯定是往溫朔和韓修這些人身上扯了。”

他們一旦被打上了烙印,五皇子基本就大獲全勝了。

“如今他們家中的人就在天子腳下,鬥爭越發激烈,母族與各方勢力也在為他們奔走,會轉危為安的。”

“哦。”林飄點了點頭,繼續吃菜,反正不管發生多離譜的事情,沈鴻每次對他說話,都是說,會沒事的,會轉危為安的,不管多大的事,說給他聽的時候都變成了小事。

從夏到秋,林飄管不著這些事,隻想著每五天休沐的時候能看見沈鴻和二狗全須全尾的回來心裡就能安定上好幾天,不安心的時候就坐上溫家派遣給他使用的馬車,上山去看一看他們。

冬十二月,穆玉死了。

這案子還在查,還在審,他寫了一封血書,痛陳自己無辜,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但實在不忍再因自己讓師門與爹娘受人指指點點因他蒙羞,在牢中自儘了。

林飄麻木了許多,隻顧著過自己小日子的心一下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這種殘忍和恐怖一下赤.裸裸的放大無數倍呈在了麵前,林飄連去祭拜穆玉,蹲在銅盆前大把大把的燒著紙錢都止不住眼淚。

沈鴻看他哭得眼睛都腫了,淚珠墜進兔毛圍脖裡,把下巴前毛茸茸的兔毛都滴得一綹一綹的了,便湊近扶了他一把,側頭靠近他耳邊,無奈的輕聲道:“是假死。”

林飄止住了眼淚,抬眼看著他:“真的嗎?”

沈鴻輕輕頜首。

如今案子已經查到了疑似世家們與穆家交好,穆家又與邊境糧草有關,疑似賄賂,疑似操控邊境戰事,疑似勾結鮮卑。

每一個疑似都可以讓上千人掉腦袋。

如今鹿洞書院的學生越來越少,都看出情況不對勁,不管是自己決定還是家裡決定,不少學生離開了鹿洞書院,想要同鹿洞書院撇清乾係,避免卷入這個可怕的漩渦裡。

林飄總是擔心可能再過兩天,韓修和溫朔他們轉眼也沒了。

想了想穆玉假死的事情,倒是假死得很好,假死得當機立斷,要是再晚一點,事情越扯越大,再想死遁就沒這麼寬鬆的環境了。

林飄不知道沈鴻在這些事情裡充當著什麼樣的角色,但以他的聰慧,至少是個軍師,於是給他燉了不少補腦子的湯。

一月,新的一年,林飄決定要得過且過,快活的將日子先過了,畢竟這個月是沈鴻的生日,於是他們早早的開始給沈鴻籌備生日宴的事了。

林飄在那邊勾著手指頭算:“正經的十五歲了,虛歲十六,過一個年再虛一歲十七,太虛了,水分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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